冷不丁，吵雜的窗外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引得我不由自主的望過去。
“曉夢，怎麼了嗎？”
“我好像聽到，有賣糖葫蘆的。”難得的，有想吃的東西。
“你等等，我這就去買。”
望著疾步下樓的威廉，口齒間似嚐到了那酸甜的味道。曾經，裴大哥也常給我買來吃。曾經，他總是笑我是個貪吃鬼。側頭望向別處，突然懷念起嫂子做的包子的味道。
腳步聲停在桌前，我緩緩抬起雙眸，卻又在那一刻傻了眼。
怎麼……這麼多？我又不是豬，不用全買回來吧！
就在此時，一道脆脆的聲音響起，“哥哥，我想買一個。”
低眉望去，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拉著威廉白淨的長袍。她晶亮的眸子滿是歡喜的望著威廉手中，舉起的另一隻手上放著幾文錢。
威廉愣怔一下，嘴角勾起絲暖笑。他拿出一根，彎下腰遞了過去，“我不要你的錢，這個拿去。”
小女孩一聽，臉上立馬揚起驚喜。她接過糖葫蘆，仰頭踮起雙腳，一個吻便落在了威廉的臉頰上，“哥哥你真好！”
又來送菜的小二幾步上前，開口便是一句，“小哥，我們這裏是不可以做生意的！”
話音未落，威廉便滿臉窘迫，白皙的臉頰透出微紅。他看了看拿著的糖葫蘆，又瞧了眼小二，手足無措的解釋著，“我、我不是……”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這副狼狽，我失口大笑了出來。
過好半天，方才平穩情緒。經這麼一鬧，原先陰鬱的心稍稍放晴。差點忘記了該如何去笑。
“哎呦，笑得我肚子痛。”我一手揉著肚子，略有岔氣的開口，“留一個給我，其餘的……小二，拿去送給在座的各位。”
那小二應了聲，從威廉手中接過，挨桌發了起來。威廉隻留了串糖葫蘆，走過來坐下。他食指輕曲，親昵地在我鼻梁上一刮。
“滾開！什麼玩意，也敢往爺這兒拿！”
聽到十爺的聲音，我猛然回頭望去。角落處，八爺、九爺、十爺和胤禎都在。
我騰地站起，許是急了些，眼前頓時一陣暈眩。忙伸手扶著桌邊，才穩住自己沒跌倒。就算不願，可見到胤禎時，心中仍免不了波瀾湧起。
威廉急忙起身，一把將我扶住。薄唇動了動，似有話想要說，卻終還是閉口無言。
我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心中原先的動搖，此刻已化為堅定，“威廉，我去打聲招呼，馬上就會回來。”
八爺伸手接過一串，側目望來，朝我溫潤一笑。我緩步上前，視線與其相碰，極力挽唇展顏，輕點下頭道，“曉夢給幾位爺請安。”
“嬰姑娘。”八爺起身，甚為關切的詢問，“身子可好些了？”
“托八爺的福，曉夢已無大礙。”斂眸應答，並不望向任何人。腹上疊起的雙手已是冰涼。我微微一福身，淡然開口，“改日曉夢定會到府中拜訪，今日就不打擾幾位爺了。曉夢先告辭了。”
未等回答，我便自顧轉身離開。生怕再停一秒，便會讓人看出心中的慌亂。雙手緊握，強迫自己鎮定，不要理會身後的那個人……
快步走到威廉身邊，我輕聲說道，“威廉，我們走吧。”
“小二，結賬！”男子連忙起身，隨手往桌上丟了些碎銀子。他迅速的抱起東西，大步朝樓梯口走去，動作裏透著種迫不及待。
“謝客官，謝客官。”小二的聲音已落在身後。
剛走出酒樓，我耳邊就響起一句，“我以為，你要丟下的還會是我。”
側目望見男子眼中的不安，我心中滿是愧疚。雙唇輕輕哆嗦，強扯開一抹笑來，“從今以後，能與我執手的人，隻有你。”
這一語，無論是否發自真心，都是許諾了一生。
那燦若星辰的雙眸迸發出璀璨之色，歡喜自他的嘴角慢慢綻放，隨之威廉重重點下頭，轉身與我沿街向前。
熙熙攘攘的大街，人群穿梭不息。我頓足回顧，酒樓上望不見一人。雙眼酸澀的難受，清晰地眼前氤氳而起。
曾是相見不相知，今是相逢拒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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