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叔——”
聽到十三福晉甜甜的聲音，我猛然屏聲斂息，心髒仿佛停頓了一下，戳著鴨子的手也僵在半空。
“妹妹可真是好福氣，十四叔特意來接你。”
“嫂子說笑了。”短短一句，卻透著濃濃的幸福。
心口處又傳來一陣痙攣般的絞痛，每呼吸一下，都是疼痛萬分！死死咬緊牙關，倔強的不肯發出一聲呻吟。
“視空，你受寒未愈，我這就帶你回房休息。”冷不防，十三爺冒出這麼一句。
我怔忡抬眸，瞧見他滿臉的擔憂，一顆心竟逐漸平複下來。起身拍拍裙上的灰塵，唇角慢慢勾起絲笑，朝著眾人一點頭道，“先告辭了。”
不肯抬頭，餘光隻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旋身之際，笑意瞬間冷了下來。腳下微有慌亂，邁出的步子像是踩在心口上，每一下都讓人疼痛難忍。
直到倆人走出很遠，沉默多時的十三爺才開了口，“視空，你……還好吧？”
頓足回顧，在望見那滿目擔憂之後，心中慢慢被歉意填滿。喉間滾動幾下，硬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十三爺，讓你擔心了。視空、視空沒事——”
在聽完我的話之後，十三爺那對好看的劍眉緊緊蹙起，臉上籠罩著的憂愁非但沒散去，反倒越漸陰沉。
無奈的一聲歎息，我旋身自顧離開。連我都不相信自己方才說的話，更何況一直守在我身旁的十三爺……
夜已三更，衾睡不成。
明月當空，如水般的幽靜。我獨自一人坐在院中，望著璀璨的星空出神。原來，最痛莫過心碎片片強笑顏……
眼前蒙起層氤氳。我緊緊咬牙，強將淚水凝聚在眼中，不肯讓它掉落下。指尖撥動琴弦，奏出纏綿宛轉的樂曲。
為何命運會這般零亂？為何夢中仍會相見？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他熟悉的臉龐，霸道的神色依舊不變。
原來，放棄，並不代表能夠放下……
原來，不論時間怎樣流逝，有些身影，都是會留在記憶深處……
“視空——”
猛然回神，手中的動作也頓時停住。望見十三爺站在不遠處，我滿是歉意的開口道，“真對不住，把你吵醒了。”
“是我擔心你，才過來看看。”他快步走來，動作甚輕的為我披上披風，轉而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十三爺你這幾日都過來陪我，就不怕你那小福晉會吃醋？”攏緊披風，我隨口玩笑道。看著十三爺那麼寶貝他的嫡福晉，總是忍不住想要佻達一番。
“才不會！是、是她讓我來的！”十三爺慌忙解釋，竟顯出幾分狼狽。待他再次開口，已將話鋒轉了過去，“你剛剛彈得什麼曲，很是好聽。”
“心虛——”我調子拉長，更是捂起嘴去笑他。還沒等十三爺開口，我就再次繼續道，“對了，明早我就回去。晚上記得帶著你那位小福晉到我那兒。可別忘了！”
“好。”十三爺淺笑而應，伸過手，幫我將肩上的披風更拉緊幾分。隨之他深深望了我一眼，眸中的思緒繁雜難辨，“視空——”
“嗯？”
十三爺斂下眼眸，抿緊雙唇。過了半響，方才再次啟音，“你、你對十四弟……”
我怔了怔，嘴角無奈拉開。或濃或淡的心事，全都隻能掩藏在心底。別過頭望向幽暗處，我輕聲問道，“十三爺，你有遇到過一個人，一個你心裏明明有他，卻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嗎？”
十三爺似是被問住，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一手撐起下頷，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過了許久，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有一個人曾對我說，‘能一直呆在喜歡的人身邊，或許就是知己的一種特權。’”
“聽這口氣，像是威廉。”那段時間，他明知我愛的是胤禎，卻仍是選擇等待，而不是勉強或是棄我而去。微微一聲歎息，卻不知，我是為誰而歎……
“視空，喝一杯吧。”十三爺不知從哪裏拿出的酒壺，親手為我斟上一杯。他低沉平穩的嗓音，在微寒的月夜中平添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