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你、你原諒嬰耀,好嗎?”
讓我……原諒?那麼,誰來原諒我……
威廉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隻要還沒有拔出,我就不可能……會原諒嬰耀!
望著女子期盼的小臉,我壓下幾乎要脫口的話,終是一句未言。拉起她的手,循著方才的路,繼續向前走去。
櫻火,你可知那件事,就如同夢魔一般。有多少次,我苦苦搜尋,卻是無法從中醒來……
它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且纏繞著我,一點一點的將我束縛致死……
遠處傳來一陣藥味,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心中頓生疑惑,便順著那股味道急促而去。昨兒胤禎有些咳,難不成是給他熬的藥?剛邁進屋子,就看見一女子守在那兒,濃鬱的藥味便是從她身後的瓷罐中散發出。
女子望見我時,一抹厭惡閃過,隨之快速掩在眸底。她站起身,跟著朝我施禮道,“給側福晉請安。”
我仔細一瞧,是庶福晉身邊的丫鬟。以前,隻要不是在胤禎麵前,她都隻會叫我姑娘,從不承認我的身份。但那日從宮中回來後,不僅是她,府裏所有的人,對我的態度都轉了個彎。
“起來吧。怎的,庶福晉又病了?”望著罐子邊上的藥材,我佯裝關切的問了句。
“回側福晉的話,我家福晉身子一向不好。”女子臉上有些慌亂,眼中卻流露出幾許擔憂,“每一日,都得靠著這些藥材維持。”
庶福晉身子不好,我也不是第一日知道。前幾天她舊病複發,胤禎過去連守了兩夜,隻是在吃飯時,抽空回來看我一眼。
“怎不用藥侍?”走到藥罐前,我疑惑出口。熬藥時,若掌控不好火候,可是會壞了藥性。因此皇子的府邸裏,都會有懂藥理的人專門侍候。
“奴婢怕他們手生,故而就自己過來熬。”她麵上頓有警惕,勉強拉開笑容。
我點下頭,視線轉投在那罐藥上。這丫鬟對主子,倒是難得的忠心。見罐中的水已煎成一碗,我拾步朝桌子走去,準備幫她取個碗過來。
“我幫你拿碗吧。”
“不用!”一聲尖叫,讓我的步子錯愕頓住。側身回望,見那丫鬟快步過來,忙閃身擋在我麵前,“奴婢自己來便可,謝福晉,奴婢自己來。”
眉頭微蹙,爾後,恍然大悟!知她防我,便不再堅持。靜立在原處,冷眼看著一切。那丫鬟走到桌邊後,並未立即離開,而是仔細瞧著那疊放一摞的碗。須臾片刻,方才從中間取出一個。
她回身望見我,頓時一愣,而後低垂著腦袋,從我身邊匆匆走過。目光跟著她的背影,不經意間掃見,藥罐旁的櫻火抿唇,似是心事重重。暗自思量,許是因方才的事而心情不好,便也沒太過在意。
那丫鬟將熬好的藥汁,小心的倒進碗中。隨後抽出條錦帕,將罐子裏剩餘的藥材,以及桌上熬過的全都包起。
“放著吧,自會有人來收拾。”我抬手掩鼻,欲要抬腳離開。實在是不怎麼喜歡這種味道!
“我家福晉吩咐了,常年患病之人,不能將殘羹剩渣留在外麵,會將晦氣傳染給沾上的人。”那丫鬟說道煞有其事,跟著將那些藥材緊緊拿在手中。
先前的不以為然,在頃刻間被挖掘出來。若隻是平日裏吃的藥,那何須這般小心翼翼?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既是如此,那你快些去吧。”我淺笑開口,麵上不動聲色。
“是。”那丫鬟忙不迭應道,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逃也似地碎步離開。
我順下袖子,微微一笑,抬腳邁出房門檻。走了沒幾步,就又頓住,回頭向後望去。見櫻火仍立在原地,便開口喚她。女子木然應聲,似是才回過神,忙小跑著跟了上來。
袖子被拉扯了下,我側目瞥去,步子也跟著頓下。櫻火四下張望,而後才將握著的手,伸到我麵前攤開。
看清她手中的東西後,我挑了下眉,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她。隻見女子得意輕笑,將朱唇湊至我跟前說道,“我隻是覺得好玩,便趁你們取碗時,將她罐旁的藥材抓了一小把。”
“看不出,變機靈了。”不管她是出於好玩,還是當時有了警惕,反正這一舉動,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拿出去讓嬰耀看看吧。”女子莞爾一笑,纖細的五指收緊,收手回去隱於袖下。
我聽聞,默然無語,隻是朝她輕勾下唇。我雖是想弄清楚,庶福晉究竟得的什麼病,但我並不想依靠那個人。
“你不信他,對嗎?”連同著單薄的雙肩,那絕色的小臉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