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集 第六章 冰火交煎.間修羅(2 / 3)

唯一的解釋,就是天妖出手留力,否則一擊之下,萬物滅絕,焉有生理?單是那一擊火焰狂燒,就足以把灰飛煙滅,卻突然轉火為冰,把硬生生給封凍住,還要特別施以巧勁,否則光是極度溫差的變換,就足以把人體毀滅,這些……都證明了天妖刻意手下留情的事實。

更何況,虛江子低下頭,看到手臂被包紮完好,這是比都更有力的證據。

看來……西門朱玉所指點的策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隻要照著後頭幾個步驟,把策略進行下去,就有生存希望,若說有問題,那就是……錦囊中所指點的那些應答對話,虛江子完全不那是意思。

正在思索,門忽然打開,一個人從外頭進來,身材高瘦,頭戴麵具,正是天妖本人,他隨手關上了門,凝視虛江子,無聲無息之間,那股莫名壓迫感又籠罩室內,虛江子渾身發寒,連呼吸都倍感艱難,不得不運錦囊內所教授的吐納術來對抗,才一運氣,那股威壓氣機立刻解除。

「果然是本門心法,差點就看走眼,誤了大事。」天妖來到虛江子的床畔,問道:「你是本門的棋子?」

虛江子根本不棋子是意思,但這正是錦囊指示中最重要的一點,他立即點頭答應,道:「不,庚子第六期……呃!為你會?難道……」

要佯裝驚訝,這對虛江子而言是件苦差事,他並不擅長撒謊,所以這也花了他不少練習,而長練習的努力,就在今日收到成效,當這句問話出口後,盡管那個青麵獠牙的鬼麵具,看不見實際表情,但虛江子察覺到,天妖確實有著情緒反應。

「不對!」

天妖一聲厲喝,周身殺氣大盛,連帶整個房間內的溫度也狂降,虛江子首當其衝,幾乎冷得牙關打顫。

「本門的棋子,我也略有所知,庚子六期所出的棋子,從未聽過有你這號人物?赤城子並非蠢人,你又怎能滲透到他的門下?想在我麵前胡言亂語,嘿!你膽子果然不小啊!」

天妖一爪拍上虛江子腦門,急凍冰溫連同龐大壓力一起施加在頭頂,比酷刑都要厲害,腦子彷佛要爆裂炸開,又凍得沒法思考,如果應付策略不是早就熟記於心,現在根本不可能想得出來。

「掌、掌門人曾有囑托……」

「哦?」

掌門人三字,似有著異樣的魔力,天妖一聽到便鬆了勁,讓在閻王麵前走了一圈的虛江子,能夠把話說完。

「掌門人曾有囑托,若我在太平軍中碰到對我擒而不殺,又認出我身份的人,就以此物為憑,交付於他,來證明我的身分。」

「?」

天妖的語氣嚴峻,虛江子隻要一個應付不好,馬上就是粉身碎骨之災,連忙探手懷中,把那個已經貼身存放大半年之久的對象取出。

那個是一張薄薄的布帛,上頭密密麻麻寫著蠅頭小字,但無論是橫讀、豎讀,甚至是跳著讀,都無法有效地讀出意義來。布片的材質相當特殊,施力拉扯,延伸性好得驚人,哪怕是扯得再薄,也不穿不破,虛江子雖然未有試驗,可是根據推測,這片布帛恐怕刀砍不爛、火燒不掉,不曉得是。

大半年來,虛江子反複研究著這個護身符,想過許多種可能,但還是想不出來,如今生死成敗俱在此一舉,虛江子一下屏息,雙手將這片布帛遞了上去。

天妖接過這片布帛,最初不以為意,但當看清布麵上的小字後,身軀一震,拿著布片的手都抖了起來。

「這……這是……百變……本門的……」

虛江子緊張得直冒冷汗,眼睛盯著天妖的手掌,這隻手掌看來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四十歲,換句話說,天妖的實際年紀該是三十多歲,這……確實是江湖上一大秘密。

「大哥……不,掌門人……唔,此物是掌門人親自授予你的?」

天妖眼中的嚴厲之色,如海潮怒濤逼來,此情此境,虛江子除了用力點頭,別的也不能做,而他的頭一點下去,局麵也發生戲劇化改變,天妖帶著殺氣的眼神,原本極為淩厲,卻在瞬間變得柔和,甚至……說得上如沐春風。

「果然不,你是本門中人……還真是巧,大水衝上龍王廟了,不過以你的年紀,庚子六期……怪了,赤城子並非老實木訥之人,瞞過他殊為不易,到底是……」

天妖喃喃自語,似乎仍感到懷疑,虛江子則是一句話也不敢接,不久之後,天妖便即釋然,道:「也不奇怪,掌門人神通廣大,本門的手段素來鬼神莫測,能在河洛掌門身邊埋下棋子,這才是妙著……」

聽到這裏,虛江子鬆了一口氣,終於把天妖蒙騙,保住了性命,這一次考驗算是通過了。

「那個……請問,我師弟……」

這句話不在錦囊指示之內,虛江子擔憂弟弟的安危,忍不出脫口而出,但為了不多惹危險,他刻意不使用「弟弟」這個字眼。

「你不用擔心,之前動手,我在你的兩儀劍中察覺到本門真氣,猜到你身分,便沒有下殺手,等待確認,連帶也饒了那個小道士一命,算起來他是沾了你的福。你能潛伏在赤城子座下,身係本門的重大利益,幸好被我認了出來,不然枉送了性命,更壞了本門的大事。」

天妖道:「此地不可久留,我會盡快安排你們,今次你們能從我手下逃生,傳出去必能名動江湖,在中土正道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希望你好好利用機會,將來完成本門的大業。」

回答都是,虛江子能做的也隻有點頭,尋思天妖不曉得要怎樣放二人離開,但以他在太平軍中近乎領袖的地位,下點命令應該是易如反掌吧?無不少字

天妖明顯不是多話的人,而且在拿到那片布帛後,心情的激動也是顯而易見,甚至站在原地,手裏緊緊捏著那片布帛,怔怔出神,累得虛江子膽顫心驚,生怕一個應對出,滿盤皆輸,把辛辛苦苦營造的生路毀於一旦。

「唔……」

隱隱約約,聽見了天妖的聲音,似是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掌門人……他近來可好?」

虛江子一驚,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幸好天妖很快覺醒,啞然失笑道:「他一向行蹤詭秘,不會被人他的狀況,我問你這個根本是白問了。」

語畢,天妖飄然而去,離去的時候,虛江子從後方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這身影異常削瘦,完全沒有那種殺絕當代的霸氣,而天妖在推開門之前,還咳嗽了幾聲,更讓虛江子愕不解。

照常理,武功練到相當境界的高手,已是病魔不侵,像天妖那種層次,別說是尋常疫病,隻怕尋常的自然力量,水火刀劍,都不可能傷害到他,居然還會咳嗽,而且聽起來不是普通的幹咳,是有長年舊患的咳嗽聲,這實在是奇哉怪也。

虛江子心中一動,在這剎那間,他覺得可能把握到不敗天妖的弱點,這個男人……恐怕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強大,在軍中,人們隻要提到他,雖然是稱作「那個人」,心裏根本當他是鬼神,但此刻看來……他也仍隻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