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妳……妳要殺我?」虛江子幾乎是顫抖著聲音,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這一句,「為什麼?」
「……這是什麼渾帳種族?滅得好,真是滅亡得太好了……」
虛海月打斷了喬婆婆的話,一臉怒容,「這一類的話,以後再也別說,我再也不想聽到第二次!」
突然間,虛江子明白了一些事,他看著跌坐在地上,眼中隻有恐懼的姊姊,沉痛地問道:「海姊,妳……不,你們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對他下毒,勾結魔門,讓他死在域外嗎?」
「海姊,妳去哪?妳現在的身體,碰到敵人很危險啊!」
判斷出這些訊息,虛江子不無感慨,換作是之前,自己絕不可能聽出、嗅出這些訊息來,如今的自己,真的可以算是高手了,但來人的武功也不弱,本派之中什麼人有此修為?
「姊,妳……該不會是已經開始害怕,將來妳女兒會吃了妳吧?真有那麼可怕嗎?太荒唐了吧?哈……哈哈哈哈……」
虛海月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過往的冷靜,那雙因為過度驚恐而理智扭曲的眼神,讓虛江子覺得自己眼前的並不是個人,是一頭咆哮著的母獸。
虛江子以劍撐地,狼狽自嘲著,麵上苦笑,眼角卻濕濕的,有種要落淚的感覺。在內心深處,他隱約有個感覺,自己與虛海月、虛河子,恐怕是再也不可能回複以前那樣的關係了,當初在山頂上的溫馨日子,一去不複返,自己在這世上從此沒有親人了。
從虛海月口中,虛江子聽到了赤城子的另一麵,卻是與自己所知的全然不同,難以置信。
被這麼一質問,赤城子死時的一幕幕畫麵,瞬間閃過腦海,虛江子心頭大痛,待要分辯,虛海月的話已經連接著說出。
虛江子笑著說了兩句,剛才他一現身,就以白虎之拳的「豹式」,拳如雷霆電閃,把這一眾魔門的精銳殺手全給擊飛,敵人的實力不弱,連手合擊更有獨到之處,卻仍擋不住自己的三招兩式,自己這一趟域外之行的進境委實驚人,就如此刻,兩掌轟出,輕易打得敵人口噴鮮血,倒在地上,失去戰鬥力。
說歸說,虛江子沒有埋怨的意思,別的姑且不論,在域外的這些同伴,已經是自己無法割舍的一個責任,除了背負當初太陽王的期望,另一個自己剛意識到的事實,就是他們已成了日後樓蘭複興的希望。
「你……你是……是你?」
紫雲洞位於不周山後,並不是什麼要緊所在,地處偏僻,也算不上景點,平時人跡罕至,就連河洛劍派弟子也沒多少人曉得,但偶爾還是會有些獵戶上來狩獵,也說不上什麼真正的秘密地點,虛江子不相信虛河子會藏什麼重要對象在這,所以,想不通西門朱玉為何會特別點出此地。
心頭一喜,虛江子有點沒注意到周邊事物,當他為異響所驚醒,發現虛海月已悄悄拉開了一段距離,正要逃離此地。
虛海月一見虛江子要走來,驚惶失措,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我們花了那麼大的心血,把那個禽獸除掉,是為了結束不幸的循環,沒想到你趁病取命,在他斷氣前把他給吃了……你……我從小看你長大,想不到你才是真正包藏禍心的危險人物,你比那禽獸還要會偽裝!」
虛河子當初為何與銀劫合作,把自己弄到域外去,這一直是虛江子心中的一大疑團,但他卻從沒想過,送走自己的理由居然會是這樣,震驚之餘,卻也有些安慰,那麼多年的親情,除了陰謀算計之外,總算也還是有些真摯的東西留下。
最後,虛江子贏得了這場意誌鬥爭,在進入中土時,成功把體內的嗜血**壓下,而在做到這點的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的傷勢大為好轉,師父強行灌輸給自己的剩餘精元與真氣,終於被完全吸納,與自己融合為一,讓自己激增的力量不再無法駕馭。
「他把我們三個養在山上,不與外界接觸,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方便下手嗎?尤其是你,資質最遲鈍,他封鎖你的力量,就是為了把你當儲糧,要不是我們一再掩護,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
正自詫異,虛江子立刻意識到,那個嬰兒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自己有必要去接觸那個嬰兒,西門朱玉所提示的重點,正是在此。
「先下手為強,有什麼不對?他力量比我們都強,居心險惡,不先下手將他除掉,我們早晚都會給他吃了!他將我們三個從小養大,你以為他真的有什麼好心嗎?我們不過是他的儲糧而已!」
「住口!」
出於這樣的感觸,虛江子更依稀明白,虛海月在碰觸那個女嬰時,明明是她自己的女兒,卻偏偏lou出厭惡之情,這是什麼緣故。
虛江子實在想不到,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中土已經起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當自己看到巡山的河洛弟子,腰間都配著光學武器,討論即將出廠的四代光劍有何優缺點,對上太平軍國的武器優勢如何,不由得大吃一驚。
「不可能?你以為你真的了解他?那個假惺惺的偽君子,有太多醜事不敢給你知道了,難道會對你流淚懺悔嗎?」
紫青雙劍一輪奇襲,是虛海月透支了現有的力量,豁命而發,一擊失手,又見虛江子雙目神光炯炯,哪還敢再次攻擊,出腿踢起地上沙土,形成漫天沙塵,身影已消失在沙塵之中。
虛江子最初隻覺得很荒唐、很可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曉得,自幼看著自己長大的姊姊怎會不知道?他們是自己在這世上僅有的親人,隻有舍命相護,怎麼可能會加害?
監獄裏特別訓練的結果,身體反應搶在大腦思考之前,閃電豹拳連擊而出,虛海月猝不及防,劍尖還沒刺中敵人身體,自己便先中了三拳,被打飛出去,虛江子則是胸口一痛,雖沒被刺中,一點劍氣仍是透入胸中,造成傷害,當胸口滲出的鮮血一點一點染紅衣衫,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
「……這……什麼跟什麼啊……」
一路上,準時吃藥成了務必遵守的義務,而姍拉朵的預告果然沒錯,這些激烈藥物單純追求藥效,不顧其他,服下不久,便會引發劇烈疼痛,每次都讓虛江子疼得眼前發黑,好幾次都失去意識,從馬背上摔下來,就連製作出這些藥物的姍拉朵都很納悶,不知道他要如何克服。
「……亂七八糟的家夥,別亂七八糟把人給殺了嘛,我這樣算什麼?鬼魂嗎?」
「海姊,妳怎麼會那麼想?我……」
劍上寒氣森森,尚有一段距離,已令眉心感到劇痛,是虛江子生平僅見的利器,更令他想起了一柄河洛劍派的傳說神兵。
然而,姍拉朵有所不知,虛江子有意借助這些強烈痛楚,來處理另一個要命問題,就是白虎一族天賦本性被引發後,對血肉的渴望。就像已經成癮的毒患,對抗本身的毒癮,虛江子努力對抗著自己的問題,更清楚自己若不擺拖這股噬血欲求就進入中土,一定會出大亂子。所以,用盡一切力量、一切辦法在這場精神戰鬥上。
「廢話還是重說一次,你現在仍處於很重要的療養期,非常不適合勞累與長途跋涉。給你的藥,一天照三餐吃,可以加速你的**愈合,壓製傷勢,千萬別忘記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