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鈴音持續響著,仿若催命符般把何晚紓推進青澀的漩渦,手指顫抖著,啪嗒一下手機掉在地上,躺在容承祐腳邊。
拾起手機,正欲查看時何晚紓猛然擒住他的手腕,指甲頓時刺痛了容承祐的肌膚,“別、別接!”
鳳眼輕眯,澎湃的波濤在眼底浮現,一種多年前似曾相識的深沉冷意從最脆弱的尾椎骨直入腦心,容承祐驟然心下一片冰涼。
某些他極不願意回想的,幾近摒棄的,若玻璃碎片的畫麵生生劃開一道道鋒利的口子,陰陰的滲著血!
“何晚紓呢?”
“小紓累壞了,剛睡下,你別擾了她。”
粉粉的臉蛋含笑酣睡,微露的粉肩點綴著他曾在床第間熟悉的痕跡,飄蕩的甜膩氣息鑽入他敏感的鼻翼。
倏然間畫麵一劃,漂泊大雨洗不淨白襯衫上觸目驚心的血跡,指間未凝固的血珠控訴著他的罪惡!那刻,容承祐的整個世界被渲染成刺眼的紅,冰涼的液體滑落沾染雨水的臉龐,指責再尖銳,他也聽不見了。
按捺住潛在的心緒,容承祐拍著她的肩,“晚晚,怎麼了?”
會是他麼?
將他推入泥沼的人?
猝不及防的撞入容承祐關切的眼神,何晚紓倉惶拾起手機推開她,“我、我要走了。”
她要怎麼說,怎麼說出那個人?除卻空白記憶的那幾年,那個人幾乎在她長達十八年的漫長時光中,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藏好心思默默將他電話號碼背的滾瓜爛熟,小心翼翼的試探心意,悄悄牽手的臉紅,淺淺的親吻的甜蜜……在他身上,她做盡了一切懵懂戀愛的行為,因此最後累累的傷痕便越發的明顯觸目。
是的,是她們讓他的世界支離破碎,轉瞬換上了所有憎惡的麵孔,洶湧的衝擊著他活了二十年的家庭結構,那張淩亂的大床和甫出浴的女人讓他們知道原來構築在純情戀上的是這麼一段灰暗不堪的關係。
指責、逼問、冷漠隨之讓何晚紓單純的世界徹底崩塌,一根情感的刺兒悄然紮入柔軟的心,它的名字叫褚浩然!
何晚紓胳膊驀然被拽住,容承祐深深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我送你。”
恰時,手機鈴音不待何晚紓回答便響了起來,容承祐鳳眼輕掃她寂然的臉,抬手奪下她握在手裏的手機,接通,遞近她耳邊。
很靜,所以即使沒有免提,也聽得清楚彼端人溫柔的嗓音。
“小紓,是我。”
果然是他!
容承祐低諷,好似不論過了多長時間,褚浩然的聲音都讓他有種記憶猶新的熟悉感。
“……嗯。”
從嗓子眼兒擠出來的音,何晚紓腦子嗡嗡的響,繃緊的神經讓她手抓緊容承祐西裝下擺,擰出最深的褶皺來,手關節處泛上清楚的青紫。
他、他要說什麼?
在中間隔了那麼長的一條時間鴻溝後,在青澀的記憶即將成疤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