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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沉沉,落寞的餘暉映入老舊的窗欞,二傻小心翼翼的端著碗,細致的將微涼的藥汁仔細灌入她的嘴裏,縱然脖頸處早已灑滿了暗黃的藥漬。
“痛,咳咳……”
好似被嚇住,二傻愣愣的盯著微動的眼睫毛,手指一鬆,半勺兒藥汁陡然灑在被子上,暈染開痕跡。
醒了?
頓時慌了手腳,咚的一聲將碗擱在桌上,二傻拔腿將往出跑,“奶奶,奶奶,她、她……”
“哎呀,你這孩子急什麼呀?有事慢慢說。”
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他這一番拉扯,王婆子忙不迭的跟著孫子的腳步小跑進屋內,上下喘著氣兒,驟然鬆開手,“怎麼了?你說。”
手一指,二傻咬著唇低聲道:“她、她好像要醒了。”
這話她聽了不下五次了!
好似跟著了得到喜愛的玩具似的,二傻這兩天也不出去玩兒了,一早上醒來除了吃飯就一直盯著姑娘瞧,又是擦汗又是喂藥的,從沒見這孩子這麼有心過。
“行行,我去看看。”要不看給他個答案,非得鬧騰不可!
捏著有點疼的老腰,王婆子上前探究一番,輕歎口氣,卻驀然發現這姑娘的手指微動,甚至有了知覺開始喊疼,頓時心裏一喜,“這次你小子沒說錯,是要醒了。”
揭開**的被褥,看見脖頸處的藥汁不免瞪了眼臉上浮現喜悅之情傻笑的孫子,畢竟是個心智隻有九歲的孩子啊……
“怎麼樣,有好點了嗎?”
輕拍著她的胸口,王婆子拿過毛巾擦淨她的脖子,眼見她眼瞼微動,逐漸張開眼。
哎喲,可算是沒事兒了!
失焦的視線漸漸凝聚於一點,何晚紓腦袋、臉頰……似乎全身所有的痛感細胞都在活躍,一股腦兒的朝她襲來,疼!
“二傻,去倒杯水來。”看這樣子是還沒怎麼恢複神智。
連忙點頭,踩著歡快的步子折身到桌上倒了杯水,將放涼的水摻入一半,小心的吹了吹,乖乖端過去。
仙女兒姐姐要醒了呢!
“奶奶,水。”
讓她靠在懷裏,王婆子就著她微張的口將水灌進去,輕拍著她的胸口,“姑娘,清醒點了?”
輕咳一聲,火燙般的喉嚨因這溫涼水的滋潤而好受很多,何晚紓悄悄打量著眼前的環境,單薄報紙遮風的窗戶,土坯牆,甚至……視線向下,落在覆在身上略有修補的牡丹棉花薄被子上。
“這、這是哪裏?”
記憶難以回籠,何晚紓痛苦的攢眉,起皮的幹枯唇瓣一張一合的,好痛,全身都在痛!
順著她的氣兒,“這兒是王村,我們二傻費了好大的勁兒把你從水溝那兒扛回來的。”
聞言,二傻撓著頭憨笑了幾聲,忙不迭又倒了杯水遞過去,醒了,醒了……
王村?二傻?
何晚紓困難的拚湊著這幾個字眼,咽下嗓子的難受,“我、咳咳……”
實在太難受,何晚紓眼角沁出淚花兒,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先喝口水潤潤,你躺了這些天肯定渴壞了。”
眼見它如狼似虎的吞下一大杯溫水,王婆子見她比剛才清明了不少,這才繼續道:“你呀傷得挺重,現在醒了我也就放下心了,姑娘你怎麼會被裝在麻袋裏扔到水溝?”
這明顯就要致人於死地的做法,如果不是二傻發現的及時,不是憋死就是被連日來填滿水溝的雨水給嗆死!
麻袋?水溝?
前麵的字眼尚未拚湊完整,又來兩個陌生的字眼,何晚紓太陽穴處鈍鈍的疼著,好像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快得來不及捕捉,耳邊甚至有幾聲極冷的嗓音在嗡嗡的亂鳴著,到底怎麼了?
“對啊,我扛你回來的時候奶奶嚇一跳呢,全身都是血……”二傻揮舞著手,趕忙手忙腳亂的比劃著,語無倫次,“好長好尖的一根樹枝把我給絆倒了。”
那根樹枝,便是穿過麻袋直直刺傷何晚紓柔嫩臉蛋的尖銳物件!
“霜兒,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我不希望她再出現在A市以及我的視線……”
“夫人,請吩咐。”
“就讓她去給我兒子贖罪懺悔!”
“……我明白了,會立即辦妥。”
嘈雜的音,冷冷的調子,何晚紓呼吸一滯,很清晰的對話在昏沉的腦袋中閃過,驀然又有什麼畫麵橫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