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水在鄉裏的能量到底不容小覷,初六那天早上,民兵連浩浩蕩蕩開來了幾十號人,實槍荷彈地封鎖了整個墳圈外圍,不允許村民踏進半步,一來避免發生意外,二來防止人多口雜把村裏出了惡鬼的事情捅了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雖然開棺治鬼是他師兄弟兩個盼了許久的事兒,可真到了兵臨城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的時候,兩人還是緊張得頭皮發麻。
看到跟在呂樂身邊的壯小夥兒牛金生,鄭一水有些不高興地問道:“這人是誰?你咋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外人給帶了過來!”
字裏行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帶頭大哥,一副“誰都要聽老子的”姿態。
“經過你的允許?你要是那麼有能耐,還用得著請哥哥來幫你嗎?”呂樂一聽他說話就來氣,大清早的非要逼自己殺殺他的威風。
“沒有你牛哥,我怕你這兩個毛頭小道也隻有送死的份兒啊。”牛金生把抗在肩上那兩百來斤的一桶柴油往墳前一放,整片墳地都震了一震。
大背頭見這壯小夥雖然麵生,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逼人的殺氣,那雙比自個兒大腿還粗的手臂,肌肉一塊一塊地隆起來,看樣子力氣大得沒譜。
還沒進入正題可不能讓隊伍先陷入了僵局,他趕緊打圓場說:“多一個人多份力量嘛,我看這個壯小夥像是個有能耐的人!”
牛金生一屁股坐到那油桶上頭,笑著說:“還是這個漢奸頭有眼力!”
一句看似誇獎的話卻把大背頭恨得牙癢癢,臉上皮笑肉不笑地回應著,心裏卻罵了一句:我這麼時尚的發型竟被他說成是“漢奸頭”,鄉巴佬沒見識……
大背頭掏出鎖魂硯放在墓碑頂上,硯池正對著那山包子似的墓塚,為的是吸取屍氣戾氣,減小屍變的幾率。
鄭一水從蛇皮口袋裏掏出七根散著香氣的木樁,每根一尺來長,上麵雕著繁複的銘文和符印。
牛金生坐在油桶上,一邊抖著腿一邊嘲笑他倆說:“整那麼麻煩幹啥?換做牛哥我三下五除二掘了它的墳,撬了它的棺,一桶柴油倒下去燒它個幹幹淨淨!”
總在一邊不幫忙還說風涼話也不是回事兒,畢竟大夥是奔著同一個目的來的,怎麼著暫時還是個團隊,得有團隊精神。
呂樂待不住了,跑去幫鄭一水把七根木樁均勻地釘到屍煞墓周圍。
聽了牛金生剛才的話,鄭一水顯得有些擔心,低聲叮囑身邊的呂樂說:“咱們說好的屍煞要交給我們處理,你可別讓你這個朋友胡來……”
“這個我知道,但前提是大家平安無事,一旦出了問題,我還是得讓我這朋友出來應急。”
呂樂做夢也想不到鄭一水扒心扒肺想要這屍煞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以為這隻是他們道門的做派而已。
釘好木樁,大背頭挽著一捆手腕粗細的赤金色繩子走過來,把繩子繞到七根木樁上,繩子尾端打了個活套套在墓碑頂上。
“七星樁、捆屍索,廢那老勁幹什麼?”牛金生從油桶上蹦下來,把袖子一捋,抄著鐵鍬衝著墳包子就過來了,“看你們跟個娘們似的墨跡我就來氣,待我牛哥三下兩下掘了它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