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兩間老屋子裏,呂樂感慨萬千。這裏很快就要成為高牆壁壘的監獄的一部分了,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即將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鋼筋水泥的森林。
那斑駁的土炕,矮牆上的那扇小木窗、院子當中的那口大缸,還有供桌上爺爺的骨灰盒……
這一刻,大家都沒有說話,小仙女看出呂樂眼底那淡淡的憂傷,挽著他的胳膊說:“等有了新家,能搬走的東西我們都搬走好吧?”
呂樂一把將她攬進懷裏,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說道:“親愛的,每次你都能想到我的心坎裏……我們三個動手把這個曾經的家好好收拾一下好嗎?”
看著他倆親昵的模樣,老牛站在一旁特尷尬,假裝咳嗽了兩聲,幽幽地來了一句:“你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單身幾百年老光棍的感受呀?膩膩歪歪的,趕緊動手收拾吧……”
呂樂這才緩緩鬆開了手,最後還猝不及防地在小仙女的小嘴兒上親了一下,轉頭白了老牛一眼:“幾百歲的人了,心眼兒還這麼小,哥不是說過嘛,一定會幫你物色一個好媳婦兒。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像小仙女這樣的指定是沒有啦。”
說話的時候,小仙女臉都羞紅了,使勁兒在他胳肢窩擰了一把,疼得他直吐舌頭。
老是拿這套說辭來糊弄我……老牛癟癟嘴沒有理他。
三個人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院子還沒打掃幹淨,五奎就急匆匆地找上門來了,滿頭大汗,幾個月不見看上去已經蒼老了很多,才二十郎當歲,抬頭紋都有了。
“樂樂!你可回來了!”
五奎一把拽住呂樂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樣子是真的遇上了難事兒了。
“咋回事兒啊五奎哥,我上大學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話慢慢說。”
呂樂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當時也沒有太在意,他一老實巴交的農村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遇上啥了不起的麻煩啊?難道又被柳大剛那個娘娘腔給欺負了?
五奎還沒張口,眼眶就先紅了。
原來不久前他經人介紹和鄰村的小鳳結了婚,五奎這人老實忠厚,家裏也不怎麼寬裕,娶上老婆也挺不容易,所以婚後對小鳳格外疼愛,小兩口感情也恩恩愛愛。
就在不久前,他從集鎮上做了幾天泥瓦工回來,突然發現小鳳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精神恍恍惚惚,對他愛理不理,到了晚上竟然完全都不認識他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媳婦兒得了啥怪病,直到有一天,他假裝回鎮上開工,晚上卻悄悄溜回家裏,那一晚,他的心都碎了一地。
其實,他打從心眼裏都沒往她外麵有人這方麵想,那晚也就是心血來潮,在屋後一直蹲到了後半夜。
透過土牆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看到媳婦兒正在對著鏡子描眉打鬢,雙頰豔若桃花,比當新娘的時候還要好看,完全不像白日裏那副精神恍惚、麵色蒼白的模樣。
心裏當下就格外詫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屋裏,深怕錯過了隔壁老王那猥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