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烈日當空。
大堰河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那會兒隻要有地方出了個稀罕事兒，十裏八鄉的村民都要趕著去湊熱鬧，也不管危不危險，滿足一下好奇心再說。
呂樂和老牛到底不是茅山正統，不比周世衝會推演問卜，要想找到那個即將遇害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聽說大堰河裏出了個怪物，吃人跟吃果凍似的，賊恐怖……”
“你來晚了，那幾具屍體讓救護車給拉走了，他娘的看一眼估計夜晚都要做噩夢，太慘了……”
人們圍在河堤邊上的警戒線之外議論紛紛，呂樂探著腦袋觀察這些湊熱鬧的鄉民，雖然不知道那個將被壓魂的人是男是女長啥模樣，但隻要是大限已至的將死之人，神態氣色還是與常人有所區別的。
與他不同的是，老牛的注意力一直在地上，勾著腦袋不知道在找啥玩意兒，幾次都頂到了前頭呂樂的屁股。
“你幹啥呢老牛，你是來撿錢的麼？”
老牛突然一把薅住了他的手腕，指著左前方一個瘦高個男人緊張兮兮地崩出來兩個字：“快看！”
呂樂癟癟嘴，有啥好看的呀？一個病懨懨的男人，渾身沒有一點精氣神兒，跟個藥罐子似的，又不是大姑娘……
“看啥啊，沒見過這麼骨感的男人是不？”
老牛氣得直翻白眼：“哥，我是讓你看他留在地上的影子！”
呂樂一看，當時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因為陽光照射角度的關係，所有人留在地上的影子都是朝著身後，偏偏這個藥罐子的影子朝著腳尖前頭！
“這是咋回事兒啊？”
老牛說：“這就是咱們要保護的那個人，咱倆先想辦法把他從這兒帶走，隻要錯過了壓魂的時辰，他就能安然無恙。”
這還不是小意思嘛，呂樂打了個響指笑著說：“看我的！”
說罷上前拍拍瘦高個的肩膀，然後悠然自得地叼起一支煙。
瘦高個回過頭來一看，是個流裏流氣的小年輕，當時心裏就有些不痛快，沒好氣地吼了一聲：“幹啥！”
“我是鄉計劃生育委員會的辦事員，請你配合我們做一下普查工作，我們可是從你們村一路找過來的。”
呂樂編起瞎話來倒是有模有樣的。
一聽這話，瘦高個更是暴跳如雷：“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啊？我都四十二了還沒娶上老婆，普查個鳥啊？有這閑工夫你們政府咋不幫俺說個媳婦兒呢！”
老牛笑的前仰後合，眼看著瘦高個摩拳擦掌一副要動手的模樣，呂樂趕緊打圓場說：“不是普查你，是普查你家那頭老母豬。如今國家有政策，農村每頭家畜都有補貼！”
瘦高個當時就放下了拳頭：“補貼多少錢？”
老牛趕緊插了一句：“這要我們登記過目了才能知道，你快帶我們去看一眼吧？”
瘦高個熱鬧也不看了，笑著一連說了三個“好”，然後屁顛屁顛地領著他倆離開了大堰河。
路上老牛低聲問呂樂說：“哥，你咋知道人家養豬了呢？咱倆這救了人還要倒貼腰包，是不是太不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