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薇其實打一開始就沒想把女兒嫁到安星國去,她看了看一旁的帝君赤侯淳,然後又頓了頓才告訴夏楹綰說:“安星國不足為懼,那邊的人都膽小怕事,完全不是葬鷹國的對手。”
怕夏楹綰沒有聽懂她的意思,赤侯淳像是貼身翻譯一般,詳細說明了一遍,“我們這樣謹慎的處理是為了給他們皇帝一個台階下,總不能貿貿然悔婚吧?真要開戰我們是不怕的,但還是有所顧慮,畢竟兩國開戰,就會讓玖樓國坐享漁翁之利……”
他一邊說著,一邊瞅了瞅風澈玥的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有趣的現象。可是風澈玥完全不為所動,好像玖樓國跟他一點沒關係一樣。他現在隻在意女帝給他什麼任務,至於開戰什麼的,他覺得就是空話,安星國是絕對不可能會宣戰的。
他淡定的樣子讓赤侯淳大失所望,本來想猜猜這個男人的心思,可是人家擺明了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到現在為止,隻知道他是神秘的段墨,很有錢,其他的,一概不知。
夏楹綰聽到了這話,有點不好受。母親的任何決定都沒有告訴她,連早就計劃好的事都瞞著她。這明明就是她的婚姻大事,她著急地像個小醜,卻沒想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反抗。
她一直很崇拜自己的母親,因為夏唯薇的氣質,還有那種令人拜服的魄力,都是她所不能比及的。雖然離夏唯薇退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但是她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她根本就沒有母親那樣統治國家的實力。
儲君這個身份雖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實實在在是一種施舍。她不想繼承母親的大業,她喜歡平淡的生活,或者自己開創一片天空。
“母親,你要我怎麼配合?”她不能忤逆她的母親大人,所以隻能接受一切已經鋪好的路,走下去,不回頭,“我一定不會任性。”
夏唯薇向夏楹綰投去了一個欣慰的目光,然後從她的王座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向大殿的中間。她要親自看一看自己的女兒,這個十幾年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小女孩的成長。
夏楹綰是看著她的母親一步步向她走來的,那樣的沉穩,那樣的高貴,讓她移不開眼神。這是她在五歲後第一次跟母親的距離那麼近,近到讓她不能呼吸。
“來,讓我看看,我的女兒。”
夏唯薇用手指親親撚起夏楹綰的衣袖,然後左看看右瞧瞧,滿眼是疼愛和憐惜,這是夏楹綰幾年來都沒有再看到過的眼神。
“母親,你……”夏楹綰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才正常,她甚至忘記了殿內還站著風澈玥,“沒想到,母親,你還會這樣關心我……”
她差一點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淚要哭泣了,可是還是被夏唯薇突然冷下來的眼神製止了。
夏唯薇不喜歡一個比自己弱的人當葬鷹國的女帝,因為葬鷹國就是一個以強者為尊的國家,不會有任何一位子民會認同一個懦弱的女人稱帝,更不會真心臣服於她。
為了讓夏楹綰能夠成為下一任女帝,她忍著心痛讓她一個人生活了十幾年,除了必要的時候會給予她母親般的關懷,其他的時候都是冷著臉的。
一開始的時候,夏楹綰會一直哭一直鬧,還會要求自己抱,但是日子長了,她也明白那些冷淡的眼神意味著什麼了。
這樣的成長能早就一個獨立的人,也才能讓夏唯薇放心地把國家交給她。
其實她的心裏對夏楹綰是充滿了愧疚的,如果不是生在皇室,她的女兒就不必遭受這樣骨肉分離的痛苦,也不會一直這樣覺得自己對她沒有母女間的親情。是自己給了她生命,卻讓她的生命充滿了別的孩子所沒有的痛苦。
夏楹綰止住了心裏的情緒,不讓那些舊時的回憶泛濫到眼前。她努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表現出內心的痛苦。母親一直是這樣子的,就像是在製造人間兵器一般訓練自己,隻不過把自己培養成了文將罷了。
見到夏楹綰製止了思緒,夏唯薇滿意地笑了,然後又一次露出了難得的慈祥麵孔。這樣的變臉讓夏楹綰很難接受,她實在不知道哪一麵才是母親的真實麵孔,她沒法開口詢問,問出真相,隻能肆意猜測,讓疑慮埋得越來越深。
“母親,女兒我願意接受一切安排,請您快點告訴我吧!”
她不想再看到這樣假惺惺的討好了,從小就沒有溫暖,除了父親時常會抱抱自己外,母親總是那麼嫌棄自己。為了讓母親能夠喜歡自己,她不停地按照皇室養成計劃成長著,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副看似完美,實則沒有靈魂的軀體。她不會相信母親對她有愛,因為她的經曆告訴了她什麼才是事實。
她現在隻想快點逃離這個泓宇宮,逃離這樣慈祥的臉。隻要回到沒人的地方,她就能哭出來了,她就能發泄自己的情緒,不用那麼辛苦了。
“是啊,女帝,小人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很久沒有出聲的風澈玥一直觀望著,這兩母女的磨嘰跟他又沒什麼關係,他是不想扯進去的。可是如果不打斷她們就很有可能一直繼續下去,這樣自己就不能回去休息了,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站著看肥皂劇,當然是速度解決最合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