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請坐。”蕭綜客客氣氣,沒有一絲半縷的高傲之氣,甚至於,有一絲的謙卑。
呂文婉和楊忠坐下,也不等他們說什麼,蕭綜已經開口。雖然神情淡淡,不緊不慢,但兩個人卻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他的焦急之情。
“二位的情形,本王的人已經稟報過了,我就不多費口齒,贅語冗言了。咱們開門見山,亮亮堂堂的說,這位楊兄,聽說你是北方中人,而且還是建遠將軍的令郎,是嗎?”
楊忠點頭道:“不錯!”
“這位呂姑娘,聽說善長相術,不知道是傳言,還是真有其事。”
呂文婉眼睛眨眨,笑道:“殿下若信,那便有,殿下若不信,那便無。所謂相術,不過是一種揣測之術罷了,並沒有真正的有無,全看揣測準與不準。殿下欲讓小女子揣測什麼呢?”
蕭綜呆了一呆,道:“姑娘知道本王要說什麼?”
呂文婉端起茶來,輕輕啜了一口,道:“不盡全知。不過,想想看,可能是狐死首丘,後胤望祖罷?殿下有望北之心,不是麼?”
蕭綜錯愕,怔了半晌,哈哈一笑,道:“姑娘真會說笑。我若首丘,那是梁國,我若望祖,也當在南罷。如何會有望北之心?如果說望北,那是我大梁軍長驅直入,廓清宇內,混一乾坤。不過,本王倒也想聽聽,若依姑娘所言而下,這望北之意,當將如何?”
呂文婉放下茶杯,垂下長長的眼睫毛,沉吟半晌,道:“殿下望北,人不宜眾。全軍而行,舉步維艱,如今梁軍上下,感戴梁國皇帝厚恩,臣子忠勇,隻怕巧舌如簧,口吐蓮花,也難說動,反而會誤負其事。”
蕭綜猛然站起,驚道:“你說我帶不走軍隊?可我已許諾,要全鎮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又緩緩的坐了下來,歎口氣,說道:“多謝姑娘指點,本王受教了。”
蕭綜怔忡了好一會兒,這才又道:“這位楊壯士本是北朝忠臣之後,他若隨我……”
呂文婉搖了搖頭,笑道:“這位楊壯士雖然是將門之後,但如今魏氏政亂,朝臣勾隙,各自擁立其黨,政出多門,隻怕楊郎去得北朝,卻未必容得於朝臣,我還是與他躲在天南一隅,安守本分較為妥當。”
蕭綜聽他們無意投靠自己,心裏頓了頓,起了殺心,但看見楊忠虎視雄威,聽說過他的勇猛,倒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待他們出了房門,再喝令兵卒進行撲殺。於是道:“那二位多勞了,本王軍務繁忙,隻好先請二位移步了。”當下喚入軍丁,送二人往外走。
楊忠和呂文婉起身,臨到門時,呂文婉突然轉頭笑道:“好在殿下仁慈忠厚,不把我們當壞人。若是換了凶厲惡徒,怕我們泄漏機秘,就殺人滅口,隻怕會弄個雞飛蛋打,留人哂笑了。”
蕭綜滿臉漸漸湧起了殺氣,聽她這麼一說,又微微一驚,訝道:“你說什麼?”
呂文婉道:“相術之人,以揣測人意為生,靠得一張嘴維持生計。但所謂禍從口出,有些人有了機密,不想外漏,往往就會殺人滅口。於是,老祖師們便一代一代的傳下來一個規矩,每次出門算相之前,都會留書給人,將所推測到的事一一寫明,若發生意外,那托書之人便會將內情公布於眾,好讓真相大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