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促的馬蹄聲如驟雨疾落,把呂文婉從夢中驚醒,她睫毛輕動,睜開了眼。楊忠也放眼遠眺。一縱騎兵黑色的旋風似的,飛快的朝這邊卷刮過來,他們還不及吃驚,那黑色的騎兵已經可以看清,領隊的正是元景隆和元景仲兩兄弟。這些騎兵盔甲鮮明,驃悍敏捷,冷漠嚴峻,而那胯下坐騎,更是毛亮腿長,奔迅如飛,一張眼,便知是精挑細選的精騎。
呂文婉歎了口氣:“看來,我們是走不成了。”
眨眼的功夫,那些騎兵已經近在咫尺,各自張起了弓箭,很顯然的,是防止兩人縱馬逃跑。楊忠二人想要倉促之間遁逸,殊無半點成算,隻要號令一下,當場就有可能被射成刺蝟。
呂文婉被輕輕的放回馬上,兩個人互視一眼,不作他想,硬起了頭皮,打馬迎了上去。
“二位將軍,你們這是……”呂文婉皺了皺眉頭,臉色不悅,“看來元司空是怕我們不辭而別,讓你們來監視我們的了。“
那兄弟二人彼此之間打了個眼神,元景隆一揚手,令那些騎兵的弓箭垂落。元景仲兩隻眼睛眨動,臉上堆起了假笑,催馬上前,嘿嘿的道:“呂姑娘說笑了。家父怕豫章王難為二位,特地叫我兄弟前來接應。怎麼樣,殿下沒有把你們怎樣吧?”
楊忠冷哼一聲,並不回答,呂文婉一笑,道:“他當然想把我們怎麼樣了。不過,有二位將軍在城外侯著,估計,這筆帳,他得算到元司空的頭上了。他是皇帝的兒子,一朝的王爺,又是令尊的頂頭上司,要尋元司空的麻煩,隻怕不太難吧?”
元景仲臉色一變,瞪起了眼珠,神色有些陰晴不定,但隻一轉眼,又狐疑的望了呂文婉一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展顏一笑,道:“姑娘不必擔心,殿下深沉有度,氣量寬洪,再則,我們也隻是接二位回營,殿下是不會見怪的。”
無論楊忠,還是呂文婉,看著這位元景仲將軍,都不禁油然生出提防之心。這人陰鷙深沉,又巧於言辭,善迎人意,比之那元景隆一語不發,神色篤實,可城府深得多。
隻是片刻之間,元景仲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道:“此處不是講話之所,我們回營再說,如何?”雖然是詢問,卻不容兩人有說話之機,手一揮,那些騎士左右一分,便讓出了一道胡同。如此情形,楊、呂二人也難以有所遲疑,呂文婉笑道:“二位將軍先請。”
元景仲不冷不熱的笑道:“還是二位貴客先請。”
兩廂眼中笑意,口中客氣,卻是表情開花,內中咬牙,一時之間,都是潛藏機鋒,莫逆於心,各有防範。呂文婉和楊忠無奈之下,隻好先行催馬輕蹄小縱而行。隻聽後麵騎兵蹄踏如雷,元景仲手一揮,那七十多名騎兵如鐵牆似的跟進,元氏兄弟更不去催促急行,隻領軍跟在後麵,這種威勢,動山搖般的驚心魂魄,更是叫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