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軍敗(4)(1 / 3)

陳昕一怔,恍然想起什麼,掩飾地嘿嘿一笑,道:“我竟然給忘了大事了。都怪你們,明明知道我要看你們親嘴兒的,你們還真讓我看……”看楊忠的臉色更陰沉厲害,趕緊道,“我爹請二位過去,有事相商。”

不過,陳昕又怪笑一聲,道:“我終於瞧到你們親嘴兒了。羞羞羞麼。”見楊忠又要變臉,他跳後一步,轉身一陣風似的跑向外麵,嘴裏還一個勁兒地叫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楊忠氣得就要拔步追去。呂文婉嗔了他一眼,道:“你跟小孩計較什麼?”

兩個人到得堂屋,陳慶之已經坐在那裏了,皺起眉頭,臉色沉得厲害。兩人施禮坐下,陳慶之開了口,道:“元法僧心懷叵測,這個事情,我自會派人遞給陛下疏表。至於豫王殿下……”他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

楊忠道:“將軍有什麼為難之處麼?”他自顧思索自己的事,倒似乎把豫王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呂文婉卻察知情勢,笑道:“這是皇家的內務,朝臣不宜多加參預。但視而不見,卻也於心不安。更何況兩軍對壘,豫王又是全軍統帥。統帥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軍心渙散,繼爾導致大軍潰敗。”

陳慶之有慨而發,長歎一聲:“是啊,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不知道二位有什麼見解?”

楊忠也恍然回過神來,思索片刻,道:“還是哪句話,先打個大勝仗,以穩定其心。”

呂文婉眨了眨眼,道:“軍前情勢瞬息萬變。依我之見,豫王的異動,隻輕輕給陛下點一下,不要說太多。隻說軍前兩軍對峙時日已長,雖然互有勝負,但隻怕時間一長,會有變數,請陛下暫時息兵,休整軍隊,待來年養兵,再行討伐。”

陳慶之搖了搖頭,道:“退兵這樣的疏表,我是不會上的。豫王剛來不久,就要退兵,不但於我國威有損,就算是下麵的將士,也會沮喪,軍心便不穩了。”

呂文婉點了點頭,思索道:“更何況,時間也來不及。隻怕將軍的信吏還沒有到建康,這裏已經有了變化。依小女子之見,第一,先將豫王請到彭城,以定軍心。第二,那位禦使朱大人,想必是梁帝眼前紅人,不妨稍微的給他點一下豫章王的異常舉動,朱常侍是大才子,他比我們更會說那些話的。第三,隻能是先打一個大勝仗,穩定豫章王的心思。”

楊忠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倒也是個好主意。”

呂文婉卻革苦一笑,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一個全軍統帥,如今心思不屬,那可是兵家大忌。”

陳慶之仔細斟酌一番,卻再也想不出好主意來,歎息一聲道:“隻能先這樣了。你們二人,就留在我軍中吧,不知意下如何?”這二人自然連聲稱是,求之不得。

次日,陳慶之知會了胡龍牙和成景俊,一齊請蕭綜去彭城。蕭綜見下麵的幾員大將都異口同聲,不好反對,也就勉強答應。起程逕發彭城。

楊忠和呂文婉也就隨著又一到彭城。

而元略和元法僧父子,也開始準備南渡。

彭城沸騰起來,險些兒炸了禍似的,人喊馬嘶,車喧犬吠,不絕於耳。元略騎在馬上,看著滿城的喧囂,和被驅趕的軍民百姓,臉上現出悲憫神色。那一簇簇攢動的人頭,夾雜著孩子的哭聲,婦女老人的啼哭聲,唉歎聲,那一雙雙迷茫的眼睛,無助地睜著,四下看著,仿佛想看到什麼,卻什麼也看不到。

元法僧為了討梁帝的歡心,驅趕彭城一萬餘人的吏民百姓一起南渡,當夜之間,就有逃離被殺的,反抗被打的,不服從的就地被杖殘的,強了嘴被活摘了牙的,哀嚎之聲,一夜之間傾城而起。

隻是,他們隻是普通的小小的百姓,無論中壯年,無論老弱病殘,無論婦女小孩,都被如驅羊一般的遷徙著,他們何辜?

元略瞧著那一張張沾滿風塵與風霜的臉,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造孽啊!

隻是,他身為大都督,卻也無能為力。和元鑒一戰,傷亡殆盡,雖然現在還有數十騎,又臨時招了百騎人馬,但比起元法僧的軍力來,那差得不止一丁半點。他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上前追上元法僧,冷冷道:“元司空,你帶兵南渡倒也罷了,帶這些百姓做什麼?你沒有看到麼,這牽家帶口的,都成流民一般,就算到了梁國,你又如何安置?一路妄死諸多,豈不大造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