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蕭衍正在接待北回而歸的江革等人。
江革原是蕭綜帳下的長史,彭城兵敗之後,因為他不能乘馬,所以登舟南渡,不料被魏軍半路截住擒獲,置於安豐王元延明的帳下。元延明聽說過他的大才,要他和幾位梁朝被抓的文臣寫碑文銘誌。同為被抓的祖芃自然順從元延明的意思,援筆落紙,書寫而成,以獲歡顏,而江革誓死不為所屈,大罵祖芃無恥,恨得元延明叫人將江革一頓痛打,江革毫不更色,而且昂然不懼,說自己這麼一大把年紀,死是絕不怕死,奴顏寫文,卻是不行。他如此大膽行徑,叫元延明即恨且佩,卻也拿他沒有辦法,最後隻好命令下人每天隻給他糙米飯三升,僅僅是給持他的命不至死,想要消磨他的意誌,要他有一天能夠忍耐不住,軟聲求饒。不想這個人當真鐵骨,竟然把那糙米也吃得津津有味,壓根兒不覺苦為何物。
而北朝的情形,此時又有了新的變化。當初元叉和劉騰謀等謀害了元懌,幽禁了胡太後,宗族之內,多有不服,元略的哥哥中山王元熙率軍討伐,不想反被元叉所殺。而元略,也因此流落逃避,被刁雙所救,無奈之餘,投到了梁國。之後劉騰病死,元叉漸漸的鬆弛了警惕之意,得使胡太後又重撐朝政,最終把元叉貶為平民,賜死家中。胡後左右的人又提及了元略一家的忠誠,便敕旨派遣刁雙送江革等人歸國,去征元略回大魏。
來到梁國,梁帝親自接見。江革作為梁朝之臣,叩頭在闕,痛哭失聲。蕭衍也早聽說過他在北方時的鯁介忠誠,心中頗為感動,正值臨川王蕭宏剛剛薨去不久,新王繼嗣,他也頗擔憂新王身邊無骨幹之臣,這一下江革回來,剛可派他過去,於是好言安慰一番,下旨讓他做了新臨川王的長史。江革大感天恩,蕭衍又安撫一番,剛欲和魏國使臣刁雙問話,忽然外麵一陣騷亂,蕭正德一把鼻涕兩把眼淚的大哭著走了進來,倒頭便拜。
蕭衍見蕭正德渾身是土,衣破帽歪,不成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道:“公和,起來說話!如何這般不成體統,逕上殿來?”
蕭正德隻是號道:“陛下,你要給兒臣做主呀。陳慶之那廝,竟然勾結匪類,讓他的兒子和兩個匪人把兒臣打得如此狼狽。我堂堂一國的侯爵,竟然如此遭人藐視和侮辱,天理何在?國法何在?還有還有,還有那個中山王元略,也竟然敢助紂為虐,隱藏匪人,不讓我搜他的府中,實在是眼裏沒有我大梁王法呀!”忽然止住了哭喊,恍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對對,必定這元略懷念故土,那兩名匪人,分明是跟他勾搭在一起的北朝人,說不定,這老家夥還有什麼陰謀呢!陛下,你可要明查呀!”
蕭衍聽得更是大感厭煩,沉下臉道:“起來說話!瞧瞧你,像個什麼樣子!”
蕭正德抽了一下鼻子,乖乖起身立在一旁,頰邊眼角,還猶有淚痕,一副十分委屈模樣。就在這個時候,太監進來稟報,說陳慶子綁著他的五兒子前來請罪。這一步還沒有下令,又稟報元略也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