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蕭無瓊剩下的兩成血氣被再次生出的吸力抽離一空,頓覺天旋地轉,心慌得難受,險些昏死過去。
現如今,蕭無瓊已不是單純的幻身,剛剛重生了心髒和經脈,驟然間失去全部血氣,若非有幻身維持,極可能會像先前的連騫一樣,陷入瀕死之境。
再沒了血氣,連騫的魔種終於放開了蕭無瓊,吸力如潮水般退去。蕭無瓊心有餘悸地站起身,內視自己體內。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新生的心髒,發現跳動雖然微弱,卻依舊鏗然有力,並不像是要馬上停止的樣子。
循著心髒,將目光移至寬闊的任督主脈,裏麵雖然血氣空空如也,但短時間內也沒有萎縮的跡象。繼續將目光轉向丹田之中,蕭無瓊這才豁然驚心。
木土水三行靈丹中間,正懸停著一顆淡淡的無色六芒星,光芒明滅。這顆魔種,顯然因為血氣被抽離幹淨而褪掉了血色,停止了運轉。這些變化,都在蕭無瓊的預料之中,他之所以心驚,是因為六芒星的上部的三個角,正開始變得模糊一片。
“不好,再沒有血氣供給,魔種六個角都虛化,隻怕要破滅了。”
魔種破滅,意味著魔功廢除,同時也會讓新生的心髒、經脈毀滅。蕭無瓊廢了千辛萬苦,又靠著機緣巧合才重生了心髒和經脈,若然得而複失,隻怕今生再無望肉身重生了。
蕭無瓊眼見下端的右下的那個角,邊緣也開始模糊,根據模糊的速度,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下端的三個角也會全部虛化。他的心髒有造血之能不假,可惜再造新血,也需要時間,更何況,還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氣,才能穩住魔種不滅。
以蕭無瓊現在的狀況,最好是能吸取別人的血氣來穩固魔種,然而,這個念頭剛剛一閃,就被蕭無瓊掐滅了。靠吸取別人的血氣來修煉自己的魔種,這和那些魔人有什麼分別?他如今雖被修行界冠以“魔頭”稱謂,他自己卻明白,即便有魔功在身,隻要不用這魔功作惡,自己永遠都是身清影正。這是最根本的一條底線,絕不能逾越。
“心髒沒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底線沒了,再高的修為,也難修回本心。”
想到這裏,蕭無瓊決定聽天由命,退出了內視,關注起連騫來。
連騫依舊閉目,蒼白著小臉,不見醒轉,身子卻也沒有倒下,宛如入了定境。然而,他周圍卻頗不平靜,天地靈氣如波浪驚濤,滾滾彙聚,透體而入。
半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天地靈氣的旋渦突然散開,連騫的臉上猛然湧現一片潮紅,雙眼還沒有睜開,口中突然驚呼起來。
“我突破了?!魔晶,真的是魔晶!”
連騫內視之下,自己丹田中的六芒星魔種,已變得如同血紅的琉璃,晶瑩透亮、光華流轉,顯然已晉升了魔晶初期。
“好像……我剛才,似乎是看到了師父!”
連騫陡然睜開雙眼,綻出灼灼光彩,正好看到了靜靜站立的蕭無瓊。
“師父!真的是師父!不是幻覺!多謝師父為徒兒護法!”
看到連騫恭敬地叩謝自己護法之功,渾然不知他不久前還險些因走火而夭折,他之所以能保住性命,還修為大進,並非是因為自己護法,而是以自己全部的血氣造就而成。
“起身吧。若非為師及時趕到,為你護法,你現在已血氣全失而亡了。小騫,我知道你一直對父親的死耿耿於懷而急於求成,但修煉之道,欲速則不達,尤其是魔道功法,更是凶險無比。臨走之前,我就告誡過你,不可貪多求快,誰知你還是如此冒失。”
連騫的表情幾經變幻,先是憤恨,又是委屈,最後誠懇道歉:“徒兒知錯了,日後不再這麼莽撞了。”
他表情不可謂不真成,但已然緊攥不放的小手,卻暴露了他的言不由心。
蕭無瓊發現了這點,正想再說他幾句,不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子晃了一晃,神色痛苦無比。
“師父!您怎麼了?”連騫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扶住蕭無瓊。
此時的蕭無瓊,心口疼痛的勁還沒緩過來,沒有立時回答連騫,而是充滿著疑惑,直接內視入自己的丹田。
算算時間,也該是蕭無瓊魔種破滅的時候了,可是,在他感覺,疼痛傳來的地方,並非是丹田,而是心髒,而且,這疼痛也不像是心髒破碎,卻更像是一種尖銳的刺痛。
內視的目光剛一落到丹田正中的魔種上,蕭無瓊發現,六芒星魔種果然還沒有消失,非但如此,魔種的六個角又變回了清晰明朗,更甚至,魔種上還帶著淡淡的紅色。
心髒上的刺痛乍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穩的咚咚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