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楊梓馨吃得異常慢,分開的這一年裏,她忍住沒回國,可她在國外的生活已經團團遭,如果她再不回來,她就要毀了。
可回來了,麵對這樣的顧熠航,她又覺得挫敗,有一種兵敗如山倒的窒息感。
隻是,再漫長的時光,始終都會過去,楊梓馨吃完飯,顧熠航看了一眼時間,離他進到這個房間,已經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他抬眉,語調平穩的說道:“你先休息吧,我要走了。”
楊梓馨咬咬唇:“這麼晚了,要不你就在這裏睡吧,反正房間很多。”
顧熠航淡笑一聲:“不了,我有自己開車來,這裏離我那裏也不遠。”
說完,他拿起隨意搭放在一旁沙發上的黑色西裝,搭在手腕上,來到門邊,將門從裏麵拉開,朝外麵走。
楊梓馨愣愣的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她的身上還穿著那套惹夥的睡衣,可心底卻涼意橫生。
漸漸,她的眼眶紅了起來,眼見著他就要將門關閉,細縫中,他黑色西裝透著一抹冷情色調,幾乎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幾乎是下意識朝著那抹修長挺拔的背影奔過去,雙手死死環住他精實的腰身,臉埋在他遒勁有力的脊背上,眼淚不期然就落了下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低低的響起:“熠航,為什麼會這樣?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你還噯我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裏不好,我都改好不好?好不好?”
顧熠航身體一僵,他稍稍一抬眼,眼前一個身影慌亂的逃竄,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點,差點就要推開楊梓馨朝著那抹身影飛奔過去,然後死死壓著她,問她,你跑什麼?
他捏了捏拳頭,壓下心中排山倒海的焦灼感,然後一點一點將楊梓馨的手掰開,低沉磁石的聲音有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對不起。”
說完,他頭也不回,步伐穩健的朝著前走。
楊梓馨蹲嚇身來,淚眼滂沱,心髒像是缺失了一大塊,再也填不滿,帶著蝕骨灼痛。
她用力環住自己的身體,想要將自己抱緊,可又覺得肮髒,美國發生的一禎禎一幕幕,像是黑白影片,不斷衝向大腦,她猛然轉過身,朝著房內的洗手間奔過去,整個人浸泡在浴缸裏,用力搓著皮膚,卻是怎麼也驅趕不了心底那股讓人惡心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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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熠航隻走了幾步,腳下的步子就不由得加快,他表麵上依然雲淡風輕,可誰都不知道,他其實比誰都要緊張。
平常並不覺得帝豪酒店的長廊有多長,可此刻,他卻覺得,這長廊,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兒上,一聲一聲,鏗鏘有力。
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也隨著這鏗鏘聲變得時緩時慢,時鬆時緊,像是被一雙柔軟的小手輕捏著,抓住了他的七寸,不痛,但致命。
直到他轉過一個彎,遠遠看見一個小小的聲影蹲在房門邊,他一顆渾濁的心才緩慢歸位。
他邁開步伐,朝著那抹身影走過去,皮鞋踩在地板磚上,在空幽的長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不消片刻,他筆直高大的身軀就已經籠罩在了她上方,燈光從他背後打下來,斜切出的陰影剛好沉默又冷情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他不說話,卻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壓。
陶微微隻覺得心慌意亂。
半響,他聲音清晰平靜的朝著她問:“你蹲在這裏做什麼?”
他這句平淡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話,像一個地雷,轟炸在陶微微本就不平靜的心上。
陶微微一直低著頭,從他的腳步聲在長廊裏響起,她就開始數,一聲,兩聲,三聲......
可數到最後,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數了多少聲,腦海裏隻有楊梓馨穿著黑色惹火睡衣從後麵緊緊抱著他的畫麵。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她就站在長廊裏,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秒都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驗證些什麼,可無論如何,就是邁不開步子。
現如今,終於親眼見證,她隻需要轉過身,掏出房卡,就能進入房間,可她卻選擇了最傻的方式,擋在了他必經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