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山是北召最南的山峰,是北召和奕國的交界處,終年冰雪覆蓋,說是天然屏障也不為過。若是要從北召去奕國,就必須越過無涯山。
這無涯難走,難於上青天啊。
夏梨坐在馬車裏,聽著外頭的淒風慘雪,呆呆地望著車頂出神。
“公主,雪地難行,不如今晚就在這無涯山頂駐營吧?”
這聲音,是來自前些日子被夏梨嚇得不輕的林將軍。
聽到這話,夏梨撩開厚重的車簾想瞧瞧外頭,哪知剛開了一條縫,就被這山上的野風刮了個七葷八素,風裏還帶著冰碴雪末,打得她臉頰生疼。
她忙不迭地將車簾放下捂得嚴實,才對外麵道:“嗯,就按將軍說的辦。”
當公主就是舒服,萬事都有人為她張羅好了,就如她現在,正坐在暖烘烘的帳營裏烤著炭火喝著棗茶。
若是有人問,這帳營哪裏來的?夏梨估計會默上一默,答曰:約摸是天上掉下來的罷。
若是再問,這棗茶哪裏來的?依然是答曰:約摸是天下掉下來的罷。
當然這些都是玩笑,她當然是知道,這些都多虧了神通廣大的林將軍。淵正帝給自己配了這麼個神通廣大的人物做隨駕,倒也真是用心良苦了。林將軍那點旖旎的小心思在他這光芒萬丈的能力麵前,倒也真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公主,林將軍求見。”
是時夏梨雙手捧著茶杯,正是心得意滿,就聽卿藍進來傳話。
夏梨抬頭看了看卿藍的臉,皺了皺眉頭,“卿藍啊,你這臉可要好好照顧照顧了,這兩坨高原紅都被吹出來了。”
“……”
“你剛才說誰求見來著?”
卿藍丫頭跟著她有些時日了,也算習慣了她的脾氣,當下不慌不忙又回道:“回公主,是林將軍。”
“哦,是他啊。”說完夏梨沉吟了一會,道:“讓他進來吧。”
林將軍終於褪下了那一身甲胄,本來嘛,無涯山這麼冷,他又穿著冷冰冰硬邦邦的鐵甲,夏梨還曾壞心眼地想過,這脫下來的時候會不會直接撕掉一層皮?但時下看著林將軍那平滑的皮膚才曉得,約摸是沒有。
想到這,她隱約有些遺憾。
“林將軍,你找我何事?難道是又要想我了,特地來先知會我一聲,好讓我準備準備帕子?”
“……”
隻見林岸生臉皮一陣抽搐,抽搐得連夏梨都差點忍不住陪他一起抽。
過了好半晌,才見那臉上稍稍好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道:“奕國那邊來信,說是已經派人在淮水邊上候著公主大駕了。”
夏梨默了好一會,又啜飲了幾口棗茶,才慢悠悠道:“明日再在這無涯山上住上一夜吧。”
林岸生一愣,忍不住向她望去,“敢問公主,這是為何?”
夏梨抬眼瞥了他疑惑的臉一眼,歎了口氣,好不淒楚道:“這麼快就要見婆家人,我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將軍得再給一天讓我給自己做做心理建設。”
“……”
這還需要心理建設?
“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林岸生那好不容易停下來的臉如脫韁野馬一般,開始放肆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