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縱身一躍,踏過傾斜的斷樹,幾個輕跳便站到高枝上,他偎著樹幹,低著頭眯著眼睛往下張望。
夏梨趕緊抬頭看向他,卻忽然覺得脖子上有什麼東西,熱熱癢癢的,用手一探,摸到一片粘糊糊的濕濘,還伴隨著陣陣熟悉的腥臭味。
下一瞬,她的雙肩狠狠往下一沉,肩上被兩個熱乎乎的物什牢牢壓住,她身上本就有傷,如此一下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全身骨頭的吱呀作響。
頭頂傳來粗重的喘息和動物的噴鼻聲,頭發上、臉上、脖子上都是那黏膩的液體。
那隻消失的白狼,此刻正齜牙趴在她的肩上,眼睛警告似的望向樹上的洛白。
夏梨一下反應後背上的是什麼,心中咒罵不止,這白狼怕是要成精了,竟然狡詐到如此程度。
狼爪下的她僵立在當場,連咽口水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注意激怒了肩上的白狼,那小指粗細的狼牙咬在脖子上的滋味,恐怕是相當不好受的。
他目光一滯,如一道閃電一般立到夏梨麵前,輕道:“別動。”
夏梨微微一抖,明顯感覺到肩上的狼爪緊了幾分,甚至有幾根深深地紮進了她的皮肉。
她皺著一張髒兮兮的臉看向他,眼珠朝自己的雙肩瞥了瞥示意。
白狼擒著她的雙肩不動,喉中嗚嗚有聲,顯然是對洛白方才的屠殺行為有所忌憚,暫時不會放了她這個盾牌。
雙方又開始僵持,夏梨撐著白狼沉重的雙爪,汗如雨下,眼神不住地飄向洛白的方向,隻盼著他能趁早把白狼解決。
而洛白好似沒有接收到她頻繁又熱烈的眼神求助,舉著劍氣收斂了不少的輕纓,一動不動地站在她和白狼麵前。
“不是吧,又來不動聲色這招。”夏梨苦著臉,心裏默默叫苦。
她鍥而不舍地眨著眼向他求救,眨得眼睛都要抽筋了,終於見他揚起了眼尾瞄向了自己。
她見狀忙睜大著一雙杏眼瞧她,眼中淚光閃閃,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疼得。
他睨著那張又是眼淚又是狼口水的臉,忽而不合時宜地輕輕一笑。
夏梨看他居然在這關頭笑了,徹底摸不著頭腦地楞在了當場。
而後忽而眼前一閃,再看哪裏還有洛白和輕纓的蹤跡。
她心一涼,想著他不是把自己扔給這白狼做點心了吧?
還沒開始難過,就聽白狼“啊嗚”的一聲慘烈的痛呼,而後爪子一鬆,那粗壯的四肢一跳,退開了一丈距離。
她捂著刺痛的肩膀,回頭一瞧,洛白倜儻地站在她身前,輕纓劍尖指地,模樣很是恣意。
而再看另一邊,那白狼居然在樹林中掙紮著後退,眼睛恐懼地盯著全身赤紅的他,雪白的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足足有七寸長。
那白狼疼得渾身顫抖,一路灑下溫熱的鮮血,那一身英姿颯爽的白毛,也被血染得斑駁狼藉。
洛白提著輕纓,緩緩地靠近它,那狼夾著尾巴拖著身體驚惶地後退,口中的聲響幾乎已經成了嗚咽。
“輕纓,去。”
輕纓從他的手中掙脫,一路嗜血地長鳴著往重傷的白狼衝去,卻驀地在一半停了下來。
它浮在半空中,劇烈地晃動著,連帶著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嗡鳴,好似被困住了一般。
白狼見狀連退了好幾步,卻在看向半空中的輕纓時,眼中精光乍現,興奮地仰天長嘯一聲。
嘯聲中,一個輕盈的身影從空中飄然而至,她一身粉色薄衫,長發鬆鬆地綁成兩股麻花辮,蜜色的精致臉蛋看來甚是不悅。
“就是這東西砍了我的赫連白狼王?”
那女子翹著雙腿懸坐在半空中,用手指輕彈著輕纓晶瑩的劍身。
輕纓顯然對她的舉動感到很惱火,劍身抖動得更是厲害,還不停地發出尖利的劍鳴。
女子眉頭一皺,悻悻地收回手道:“聖劍就是被寵壞了,脾氣這麼差……”
“敢問閣下可是靈鷲姑姑。”洛白仰頭對著半空中的女子,不卑不亢道。
女子聽到他的話,嘟了嘟嘴道:“黑刃白刃叫我姑姑,江湖上那麼些人也跟著叫我姑姑,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姑娘韶華正盛,何來的老態。”
靈鷲一聽笑眯了眼,嘴角邊的一對梨渦甜甜地凹著,雙腳快活地晃動著,足踝上的鈴鐺發出美妙的聲響。
“這位小哥長得漂亮,又會說話,我很是喜歡,不如跟我回去吧?”
“好啊,好啊!”
洛白嘴角一僵,瞧著從樹後繞出來的狼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