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的話,朱雀雲雀二人對望一眼,而後雲雀開口,“送來和親的公主卻在一年前中了毒,這實在不能算是什麼好消息。”
“她大概還有多久可活?”桌上的茶是暖的,洛白順手給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喝光,又苦又澀,味道很不好。
“是……是中毒彌留的脈象。”
洛白半晌沒有說話,隨後便緩緩地起了身,“我知道了,明日快馬加鞭趕去桑城。”
朱雀愣了愣,“那夫人呢?”
他走得極慢,一直到門邊,才聽他道:“抓緊時間找剩下的三把劍,估計淮水邊上的子民,就要受戰亂之苦了。”
屋內的二人相顧無言。這意思很明確,皇後娘娘救不活了,北召和奕國之戰,在所難免。
洛白回到房中的時候,璿璣的腦袋擱在足榻上睡得正酣,那條如紅色拂塵一般的長尾就這麼散在身旁,被月光一映,散發出了陣陣的彤霞熒光。
而夏梨,抱著枕頭掛在床沿,仍是帶著不清不楚的笑意。
最慈悲的毒藥嗎?
嗬,明明就是最陰毒,讓人這麼一步步看著她走向死亡,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陰毒的了?
接下來的兩日,都是快馬加鞭,除了打尖住宿,一行人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夏梨隻覺得自己睡了兩覺,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桑城了,再看身邊的其他人都是滿麵倦容,這才發覺,這一路奔波得有些過度。
桑城果如其名,是個以采桑紡織而聲名遠播的城池,城外處處皆是種桑,城內家家都是養蠶,街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織造作坊,空氣裏都是一股生布棉紗的味道,聞起來很是特殊,大小算得上是這座城的特色。
夏梨是被街上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吵醒的,她半眯著眼掙紮著趴到了窗邊,卻是再移不開眼,她出生北國,雖說自小是見過不少綾羅錦緞,卻是從沒見過這麼鋪天蓋地的擺法。
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多是外地人過來收購布匹緞子,看服飾打扮,甚至還有不少鄰國的人,當然北召人也不在少數。
“桑城的紡織漿染很有名,不少鄰國的商人會過來挑貨。”洛白看她兩眼發亮,好心地為她講解。
“這些,都是這裏的百姓做的?”她指著窗外滿眼的彩繡綢緞,臉上掩不住的震驚豔羨。看那雙麵刺繡,五尺見方的一塊毯子,可是至少要七個繡匠趕工一個月才能完成的精辟之作,她在北召宮廷多年,也不過見過寥寥數次。
“嗯。”他的臉上,終究是出現了一國之君的些許驕傲,“桑城最好的緞子,都是要特供宮中的,所以說,其實你早就見識過桑城的不尋常之處了。”
“那一件件的,怎麼能跟這裏的陣仗相比。”說著說著,馬車便慢慢地轉出了鬧市,進了一條僻靜的街道。
咦,這個場景,怎生好似在哪裏見過?
不過,這回的目的地倒不是上回的靜謐院落了,反倒是一處頗為講究的府邸,此宅邸位處長街的盡頭,有白玉石階鋪地,門口的兩尊石獅孔武威嚴,朱漆紅門上有的獸首環扣也是熠熠生輝,當然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朱門正中掛的沉重方匾,方匾墨色作底,鎏金做框,以朱砂書著龍飛鳳舞的“百裏”二字,落款也是同樣的筆鋒飛揚,飛揚到夏梨一個俗人幾乎認不出那是什麼個名字。總之就是一副“雖然看不懂,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似是知道有客遠至,那兩扇朱門此刻門扉大張,門口的小廝見有車駕停下,趕緊撣著袖子跑了過來,不過他因著沒有見過洛白和牧徊二人,這招呼,便是衝著朱雀和雲雀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