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望著前方的白點,他略一咬牙,加快了腳程。風呼呼地吹過耳畔,將他滿頭長發舞得淩亂。
前方的人似乎感覺到他加快了速度,可那人並沒再次加速,而是停□來,對著天空吹出了一聲響哨,那哨聲如同是鳥雀的叫聲一般,驟然響起。
守衛的士兵聽到哨聲,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鷹犬,警醒地望過去。可幾人隻覺得眼前一晃,卻什麼都沒看到,於是隻能悻悻地離開。
戎言避在屋脊後頭,屏氣凝神。同他追逐的那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趴伏在漆黑的屋頂上,同他對視著。
衛兵整齊的甲胄聲再次傳來,二人就像是突然被提起的木偶一般,同時有了動作。
戎言斜身疾走在屋簷上,鬼魅一般朝那人欺身過去。那人雙手撐開,好似白色的風箏,倏地往後滑了一丈,靈巧地躲開了他的攻勢。
一招落空,他毫無在意,而是就勢一轉,向那人的側方襲去。霸道的拳風近在眼前,那人眉頭一皺,身子猛地一傾,便如斜插的楊柳一般立在了原地。白色的衣擺隨著動作陡然揚起,宛若白色的波浪湧動在黑沉的天空。
呼……
一陣風沒來由地吹來,戎言雙拳緊握,抬頭望去。
紅色的身體在夜色中泛著微光,他望著那縷光,突然開口,道:“璿璣!”
白衣人眼神一凜,也跟著開口,“璿璣!”
璿璣低吼一聲,穩穩地停在了屋頂上,流光溢彩的翅膀卷著風,驀地收在了身側。
白衣人見狀,快速地瞄了一眼戎言的方向,接著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猛地向璿璣衝去,她身形迅捷非常,幾乎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白色的影子就站到了璿璣的身邊。
可就在她翻身準備上去的時候,卻霎時一頓,愣在了當場。
“你……”
“我怎麼會在這兒?”一個熟悉的聲音跳躍從璿璣背上傳來,戎言聽到這聲音,慢悠悠地收起了架勢,眉目帶笑。
夏梨對他使了使眼色,這從放下指著自己的手指,望向了眼前蒙麵的白衣人。
“用這身裝扮來夜闖皇宮,未免也太招搖了。”
她望著眼前的那一襲白衣,搖頭晃腦,頗為不讚同道。
白衣人無奈地看著她,良久,歎了一口氣,終於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麵紗。
“這樣才對嘛。”夏梨望著她無言以對的臉,嬉笑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宮。”戎言斜眼睨了一眼在高牆邊上走來走去的士兵,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道。
“無雙姑娘,走吧?”
夏無雙望望夏梨,又望了望戎言,終於點了點頭。
三人到達戎言落腳點的時候,已是月落參橫。天空蒙蒙初亮,時不時有勤勞的鳥雀飛過,破曉的涼氣緩緩地暈開。
“你們怎麼找到我的?”夏無雙一坐下,就忍不住問道。
“北召女帝除了去北召皇宮,還能去哪裏?”
她沉默了一下,為自己倒了杯已經冷透的茶水,啜了一口,才道:“你們找到我,準備怎麼做?”她半舉著茶杯,定定地看著戎言。
“那你到了北召皇宮,又準備怎麼做?”
她聽罷,冷哼一聲,“你以為我能怎麼做?”
戎言不答反問:“聽說北召新帝得了癔症,可是你的傑作?”
“你方才不是已經在外頭看得一清二楚了嗎,我什麼都沒做,是他自己心虛罷了。”說到一半,她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杯底碰到桌麵,發出短促而清脆的聲響。
“說起來,他好像把我錯認成什麼人了。”
戎言小心地瞄了夏梨一眼,見她嘻嘻哈哈地逗弄著璿璣玩,完全無心理會他們,才放下心來,轉過頭繼續聽。
而另一邊,夏梨撫摸璿璣大腦袋的手沒停,視線卻默默地投向了兩人,眼中流轉的光彩甚是模糊不清。
“北召皇宮上上下下都沒有我的畫像,所以他不可能是知道我是誰才有如此大的反應,而且,他作為我夏家的子孫,又是一國皇帝,不會隻有區區如此氣量。”她說著,側頭回憶了一遭,又道:“而且,他一直問我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