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鬆韻堂時,柳淨儀坐在上首,見著吳氏進來的時候皺眉看著她:“怎得這麼慢吞吞的?”
吳氏下意識將眼神落在柳淨儀身上,腦子裏又想起了那盞刻滿了佛經的長明燈。
袖子裏的藏著的手上捏著的東西握的更緊。
柳淨儀察覺到吳氏眼神,沉著臉說道:“你在看什麼?”
吳氏連忙低頭:“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了國公爺了,不知道他在牢中可還安好。”
柳淨儀聽著吳氏提起溫正宏,看著她滿臉擔憂的模樣,眼底浮出抹暗怒。
這吳氏怎麼還有臉提起溫正宏的,如果不是她為著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孽種,處處與她對著幹,甚至還鬧得國公府不得安寧讓得她無暇顧忌府外的事情,她怎會察覺不到外麵的危機被這次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她和馮妍那般鬧騰,讓得溫正宏與她離心,不與她商量便私自出手去截殺徐德,他們鄭國公府又怎麼會落到今日田地?
柳淨儀心中惱怒的不行,可是麵上卻絲毫不顯。
眼下鄭國公府被人圍困,八皇子和柳家又對她們落井下石,他們唯一能靠的,就隻有吳家。
柳淨儀壓了壓心頭怒氣,對著吳氏沉聲道:“入了大理寺監牢,又怎還能安好,正宏這些年私下裏做了不少事情,若是全數吐露出來,叫聖上知曉,聖上必定會遷怒於整個溫家。”
“那馮蘄州和鄔榮都不是好相與之人,八皇子和柳家又對國公府如今的境況視而不見,敏萱,我知曉你與正宏鶼鰈情深,如今也隻有你能救他於危難了。”
吳氏看著柳淨儀說道:“母親的意思是?”
“我想讓你想辦法聯係你父親和大哥,讓他們出手救正宏。”
吳氏聽著柳淨儀的話,臉上頓時露出抹遲疑,她不是不肯救溫正宏,那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親,她當然不願意見他落難想要他安好,可是……
“母親,並非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父親和大哥之前因為興弟的事情和國公爺起了爭執,後來又因為西疆那批貨,國公爺和我父親鬧的不可開交,前些日子我回娘家的時候,我父親連我都不願意相見,我就算是聯係他們,他們怕也不會出手救國公爺的。”
柳淨儀聞言卻是神情篤定道:“不,他們會救的。”
吳氏抬頭看著柳淨儀,柳淨儀朝著金嬤嬤看了一眼,金嬤嬤就立刻上前,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來,直接遞給了吳氏,而柳淨儀這才繼續對著吳氏說道:“你父親和大哥都是明理之人,隻要你把這封信交給了他們,你父親定會幫國公爺脫困,而你大哥也會想辦法解了我們這次的危局。”
吳氏皺眉看著手裏的信,總覺得柳淨儀的話不能盡信,眼底露出些遲疑之色來。
柳淨儀見狀頓時沉聲道:“敏萱,你嫁入鄭國公府多年,先不論我待你如何,就說是正宏,他待你始終如一,從未動過納妾取小的心思,之前他或許一時衝動做錯了事情,可是他卻從沒有對不起過你。”
“你們夫妻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你就不想救正宏,難道你就想看著我們鄭國公府就此落敗?你不要忘了,溫家和吳家早就係於一體,如果溫家當真亡了,你,弦兒,你父親,你大哥也都會受到株連,誰都別想幸免。”
“之前正宏對吳興下手的事情的確是他不對,可是眼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機,你難道真的就想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夫君兒子一起赴死,而你的後半輩子也跟著溫家一起葬送?”
吳氏聽著柳淨儀提起溫祿弦,又提起溫正宏待她的好,她眼底的遲疑瞬間消散了大半,連忙伸手接過那封信說道:“母親不必說了,我送就是。”
“可是眼下國公府外全是官兵,我根本就出不了府,我怎麼能回吳家,又怎麼將信送到父親手裏?”
柳淨儀聽著吳氏應承下來,臉上的沉色緩和了許多:“這個你放心,我會讓金嬤嬤送你出府。”
柳淨儀說話時看了眼金嬤嬤。
金嬤嬤對著吳氏說道:“夫人先回去歇著,等天黑的時候奴婢會來找您。”
打發了吳氏之後,柳淨儀臉上才沉了下來。
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撥弄手裏的佛珠,手上卻是一空,這才想起來那佛珠方才被扯斷了鏈子全落在了地上。
金嬤嬤站在柳淨儀身旁,見她眉心緊皺的模樣,忍不住說道:“老夫人,這信為何要夫人去送,她前些時日本就與您不和,若是讓她知道信中內容,恐怕會對您不滿…”
“有什麼不滿的?”
柳淨儀冷哼一聲說道:“那信中之事吳氏並非全然不知曉,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除非她要眼睜睜的看著國公爺和他兒子去死,否則她就算是再不滿,也會把這信送出去。”
至於為什麼要吳氏,柳淨儀忍不住咬牙。
那吳家因為先前的事情對他們心懷怨懟,她之前不是沒有派過其他人去過吳家,可是吳家人卻是拒而不見,甚至於連書信都不願意與他們相通,如今也隻有吳氏才能把那信送到吳炳鍾的手中,讓他們明白吳家若是不幫他溫家,他們也別想安寧。
柳淨儀想了想沉聲道:“晚間你親自送吳氏出去,安排人送她回府,切莫出了岔子。還有,把我之前說的東西準備好,如果吳家那邊也不肯援手,就把那東西送出去。”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聯係那人,可若是到了萬不得已,她也顧不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