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隻覺得心口疼的厲害,那一處仿佛有火焰燃燒起來,她朝著廖楚修走了過去,想要抱抱他,手指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她隻能伸手貼著他的手,將臉頰抵在他臉前。
“為什麼不吃飯…你想餓死自己嗎?”
男人沒有說話,更聽不到她的聲音。
馮喬有些著急,“廖楚修……”
她每一日的守在廖楚修身旁,卻隻能看著他一日/日的消瘦,整個人如同脫了形一般,身上帶著死寂之意。
邵縉來尋過他,廖宜歡也來過,可是誰也勸不動他。
馮喬急的眼睛通紅,卻又無法現身,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如最盛的驕陽日暮西山。
她怕廖楚修就這麼死了,更怕他是為了她。
四方樓中氣氛日漸頹喪,所有人都焦急於廖楚修放棄了生念,更怕他真的就隨馮喬而去,直到有一日,玲玥將一本太平誌取了出來,馮喬才記起那中間夾著她當年曾寫過的願四海升平的隨筆。
廖楚修抱著那太平誌沉默了許久,第二日便離開了這裏,命人封了整個四方樓,好像完全忘記了這裏。
他以攝政王之名,震懾朝中。
他以殺神之厲,征伐諸國。
大燕的版圖不斷擴大,由南向北,凡燕朝鐵蹄之處,盡皆臣服。
朝廷之中,所有人都隻知永定王而不知聖上,皇位之上如同虛設。
廖楚修從未窺探過皇位,卻把持朝權不放,他未曾提出過廢黜皇帝,卻大事小事一手而握,在他六十歲時,南越歸降,戎邊納貢,廖楚修廢掉了蕭俞墨,扶持了蕭金鈺之子蕭業登基,將所有軍權全數交還給了皇室之中。
新帝三年,四海升平,廖楚修回了四方樓中,跟隨他經曆了大半生的馮喬看著暮暮垂矣的男人。
他是她愛的男人,更是讓她心神折服之人。
廖楚修閉著雙眼靠在躺椅上,手中握著她曾用過的朱簪,聲音沙啞而又蒼老。
“喬兒……”
“二十年,我總覺得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從未曾忘記過當年的事情,那時候我私心想著,不告訴你真相,你就能抱著希望活下去,不告訴你真相,你便能執著於仇恨再堅持幾年。”
“我希望你活著,哪怕你眼中從來都看不見我,我也希望你活著,你性子那般要強,如果你知道我的私心讓你痛苦了那麼多年,你會不會恨我……”
馮喬輕靠在男人懷中,低頭將臉頰貼在他臉頰之上,哪怕感受不到溫度,哪怕他不知道她就在他身旁,她卻也依舊回應般的低聲道:“不會的。”
廖楚修閉著眼,“我替你報了仇,也替你完成了心願,所以你答應我,下輩子我們不要再這麼相遇好不好?”
“我想與你年少相識,護你一生安樂無憂,到時候你就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喚我一聲夫君可好?”
臉頰上有淚水滴落,男人在躺椅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馮喬垂頭將唇覆在他唇上,低聲輕喃。
“好。”
……
新帝三年,永定王廖楚修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