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郊外的一片小丘,遠處綠竹紅牆,茅屋炊煙,溪流如帶,泥猴就埋在這裏,和野花為伴,清風為友。蕭霖把黃玉郎、肖蓮請走,留下香兒,二人買了一些香燭紙錢,水酒祭祀之物,在墳前燒了紙燭,灑下水酒,靜靜的待上兩個時辰,他心痛似新,淚流如泉。香兒雖小,可也有些懂事了,問道:“大哥哥,我在這裏說話泥猴哥哥能聽見嗎?”
蕭霖道:“能聽見,泥猴現在就在天上看我們。”
香兒舉頭望天,問道:“我怎麼看不見哪?”
蕭霖解釋道:“他已經變成了空氣、化成了清風,他會看見我們的,聽我們說話。”
香兒感到很安慰,泥猴哥哥沒有離開她,天天還可以和他說話。
蕭霖搶了“巫山五老”的玉蟬,本想送給香兒,可不知什麼時候搞丟了,心裏遺憾了半天,也許是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
蕭霖對香兒道:“香兒,把那天的事給大哥哥說說。”
香兒道:“那天,我和蓮姐姐在院子裏看花,黃大哥也在,黃大哥天天來,可是你都不在。”
蕭霖點點頭,看情形,黃大哥對蓮姐也很用心。
香兒繼續道:“突然,鼻涕蟲哥哥來了,告訴我們說你受傷了,在北門外的樹林裏。黃大哥一聽,嗖地飛出院牆,大哥哥,你也能飛嗎?”
蕭霖點點頭,香兒露出很羨慕的表情。蕭霖提醒她繼續,“等我們趕到的時候,泥猴正趴在你身上咬你左胸”香兒用手指指那地方,“蓮姐姐大急,急忙把他拉開,還怨黃大哥為什麼不攔著。”
蕭霖自言自語道:“是啊,黃大哥為什麼不阻止泥猴呢?”
“黃大哥在做什麼?”蕭霖忍不住問。
香兒道:“蓮姐姐說黃大哥失魂落魄,都嚇傻了。”
蕭霖疑惑,黃大哥是練武之人,而且高明得很,怎可能失魂落魄?難道自己的毒真的很厲害,連黃大哥也束手無策,驚慌失措?“唐門之毒,天下人聞之色變,也難怪,唉,黃大哥和蓮姐都是最關心自己的人,關心則亂,多虧了他們的照料,自己才揀了一條命。”
香兒突然道:“大哥哥,我撲在泥猴哥哥身上哭的時候,聽他小聲對我說,‘告訴蕭大哥,去城北…….’然後就不說話了。”
蕭霖嘴裏喃喃念道:“去城北,去城北……什麼意思呢?”
他猛然驚醒,一拍額頭,叫道:“莫懷仁逃去了城北!”。蕭霖激動萬分,泥猴兄弟臨死都還記著這件事,如何不叫他既是感激又是傷心?他跪倒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說道:“泥猴兄弟,如果你泉下有靈,請保佑我手刃仇人!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
十天後,蕭霖趕到了綿州。
莫懷仁逃向城北唯一可選擇的就是北上,這綿州是必經之地。
臨風閣,綿州最大的酒樓,蕭霖把馬匹交與小二,自己獨自上了三樓,揀了一副臨街的坐頭,要了一盤牛肉,四個饅頭,幾碟小菜。這次,他不再著急,慢慢查訪,以免趕在了頭裏。這莫懷仁喪家之犬,必定晝伏夜行,說不定走小路,翻山越嶺,避開耳目,這樣尋找的難度就更大了。
每到一處,他必定找遍茶肆、酒樓、客棧,打聽、詢問,可幾天來無一音訊。莫懷仁已經嚇破了狗膽,成都不敢再呆,鄉下更不敢留,唯一可行就是逃亡天下,可這天下茫茫,唯一的線索就是泥猴臨終時的遺言,他相信泥猴,因為這是用生命換來的。
蕭霖心情鬱悶,拿著酒杯獨自想著心事。
“兄台,這裏可分落座?”一聲清脆的問語,鼻端飄過淡淡的清香,一位清秀絕俗的少年公子,笑臉盈盈的站在他對麵,眼睛忽閃忽閃的。
蕭霖獨占一桌,酒樓生意很好,別無其他座位,回道:“但坐無妨。”
“謝謝兄台。”他隨即坐下。
蕭霖見他談吐不俗,衣著清秀,心裏很有好感,唯一遺憾的是女兒氣息太重,不像黃大哥,自有一股男兒的勃勃英氣,如果隻看麵容長相,這位公子可算天下美男,甚至比女兒家還秀美幾分,清麗幾分,眉兒彎彎、眼波流光,如果不是這一身書生打扮,他幾疑對方就是一位絕世佳人。
這位哥兒肚子也很秀氣,點了兩樣小菜,一碗豆花。
蕭霖道:“公子如不嫌棄,一並用餐如何?”
那公子立即拱手道:“正有此意,不敢請耳。”
蕭霖笑笑道:“江湖兒男,何必如此客氣。”
公子道:“那就有~了。”
蕭霖手一招:“小二,一壺酒來。”
那公子麵有難色,道:“小弟酒量淺窄,兄台包涵則個。”
蕭霖笑道:“男子漢如何不飲酒?公子不要過謙。”
小二拿來酒壺,蕭霖給各自到上一杯,正要相請,那公子突然道:“小弟有些不舒服,如有人找,你幫我遮掩則個。”說罷撲在桌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