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向左轉,躍到一棵樹後。身體剛被樹幹掩住,又有三隻毒箭激射過來,一枚枚整齊的釘入樹中。
他長出口氣,小心翼翼向外觀瞧。多年的行軍經驗告訴他對方不止一人,怕是有十數人。行動雖無陣法,卻也並非雜亂無章,該是有相當的集體圍獵經驗。他們擅長弓箭,熟悉環境,以隱藏包圍,趁隙突襲的方式攻擊,一方麵較容易自保,另方麵也可給予獵物心理壓力,使其恐懼。這是極其高明的叢林獵術,除自幼生活於此的土人無法掌握。
他心道:“土人雖不易講通道理,卻也不難對付。”在地上托起一條藤,用力晃動,振蕩樹葉沙沙作響,又提起一塊石塊向另一側用力拋去。他趁機向樹後的草叢一頭鑽入,向右側迂回,繞到一個土坡上,潛伏在一棵大樹後。
大約過了一刻鍾,樹林中出現三人。那三人身材不高,體格偏瘦,肌膚黝黑,臉上帶著鬼麵,身上裝飾獸骨,赤腳,手中提矛,背上背著弓和箭。
王賁看到那三人,更加確定對方土人身份。他計算三人腳步,待靠近時,悄悄抽出腰間匕首,用鋒利的刀刃折射月光。月光射到那三人臉上,三人條件反射的捂住眼睛。他趁機躍起,一縱便到了三人麵前。匕首在半空一晃,仿佛一道彎月在地麵浮現。那三人叫也未叫,脖頸被割斷,血流如注,栽倒在地。
王賁不敢停留,迅速向一側樹叢躍去。就在他剛躍起時,兩隻箭從樹林中射出,擊中他之前站立之處。他就地翻滾,不敢停歇,急速向外奔逃。隨著他身體擦過樹葉,又有幾隻箭追著他射來。
他堪堪躲閃,穿出樹林,前麵出現一條小河。他翻身而入,又拾起一塊大石向對岸河邊擲去。石塊砸在河邊上,蕩起的波紋衝散了他入水的波紋,當那些土人追來時,已找不到他絲毫蹤跡。
土人三三兩兩出現在河邊,竟有三十人之多。他們嘰嘰喳喳,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就在吵鬧時,從他們後麵出現一位女子。那女子和其他人一般裝束,隻是身段婀娜,肌膚略顯暗黃,看那盈盈體態,該是個年輕少女。
她一出現,土人們頓時安靜下來。她左右看看,又瞧瞧小河兩岸。在夜色下河麵好似一層反光的黑幕,根本看不清水下情景。她凝視著水麵良久,由於麵具關係,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有那雙大眼睛仿佛隱藏著一絲笑意。
閉氣時間畢竟有限,王賁不可能長時間在水下潛伏。他從水中猛然站起,伸手扯住河邊一人腳踝,向懷中一拉,將其扯倒,跟上一刀,刺中其心窩。同時躍至空中,對準旁邊一人一擊膝撞,正撞在那人胸口,同時一刀刺中那人頸側動脈。翻身而落,在地上滾動一圈,又靠近另一人。那人提矛要刺,他舉臂相迎,單手抓住那人的矛,另一隻手連續兩刀刺入那人肋下。之後不敢停留,向樹叢撲了進去。
土人咆哮著追趕,十幾隻長矛向他擲來。他撥開樹叢,翻滾向前,時而左,時而右,躲閃著漫天長矛。好容易避過這些,急匆匆奔去。穿過一片樹叢,前麵出現一個矮崖。崖深不過十餘丈,下方有一小村。四周用木柵圍住,頗有些山寨味道。
後麵追兵又至,憤怒的土人已經抓狂,誓要將他逮住殺死。他毫不遲疑,縱身從矮崖躍下,順著土坡向下滑落,不敢靠近那小村,選了另一條路去了。
土人在後追趕,也從土坡滑落。那少女吹了一聲口哨,土人四五人一組,分成六組,從不同方向追去。時而便有一兩隻毒箭射來,莫說射中,便隻是擦傷點皮,隻怕也會性命不保。
王賁對地理不熟,已慌不擇路,順著一條崎嶇小路上了亂石山,翻過後麵前出現一條瀑布。這條瀑布由懸崖半腰的山洞流水而成,高有數十丈,麵前河水湍急,河麵寬七丈有餘,以他水性,下去後定然做了魚餌。
他想順著河堤走,卻已經遲了。三組土人擋在河道附近,手執弓箭,業已瞄準了他的心窩。其他人也在此時出現在其背後,將其退路截斷。
王賁深鎖雙眉,喃喃道:“沒想到區區土人竟然如此厲害,能逼得我王賁走投無路。”將匕首交在反手,正手抽出佩劍。“既然如此,隻有正麵突擊了。你們如此提防外來人也著實令我在意。難道你們想保護的東西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土人唧唧幾聲呼鳴,河畔堵截的三組人同時開弓。毒箭破空而至,轉瞬間激射到王賁麵前。所謂大將軍不怕千軍,隻怕寸鐵,可見弓箭的殺傷力。好在土人人數較少,無法形成大規模的箭雨。王賁就地翻滾,閃過兩隻,又用長劍蕩開兩隻,身前便出現空隙。他趁隙突進,奔向那些土人。
雙方距離不足四丈,王賁隻一眨眼就越過兩丈,眼見就要靠近那些人,卻又不得不向旁閃躲。從石堆上複衝下兩組土人,手持長矛向他投擲。他向旁滾動,被逼至河邊,眼見就要落入河中,忽地向空中躍起,接住一直長矛在地上一戳,撐竿跳躍,在河邊滑了一條弧線複回到岸邊。此時他已臨近執弓土人身邊。
那些土人扔弓抽刀,那種刀短而薄,比匕首大不上半寸,十分鋒利。他們呼喝一聲惡撲上來,好似一群凶狠的野獸。
王賁久經沙場,戰鬥經驗豐富。見他們衝來,輕蔑一笑。他怕的是毒箭,一旦近身,這些土人便不足為懼。
空中寒光閃爍,王賁隻是將長劍順勢擺動幾下,便將那些土人的短刀撥開。他追擊而上,貼近兩人身邊,反手匕首揮動,將那兩人紮得透膛。閃過後來一人的刀斬,半轉身到河邊,正手劍劃過水麵,撩起一層水波濺到一人眼中,同時俯身棲近那人麵前,一刀刺入其小腹,單臂用力,硬生生將其頂了起來。在半空向前一撞,將其撞在後麵兩個同伴身上。王賁趁此機會衝殺出去,劍光閃過,又順手了解了三人性命。
土人豈料到王賁如此神勇,驚慌間不知所措,延誤了追擊時機。那少女輕哼一聲,掀開頭上假麵,露出美麗的容顏。薄薄的嘴唇微揚,從背後抽出一隻弓。那弓與眾不同,翠綠色好似初春樹木新生的青葉。
她犀牛望月式將弓弦拉滿,僅僅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卻有如此驚人力量。隨著弓弦一顫,秀紅色的短箭激射而出。箭在空中畫出一道紅線,仿佛是血線在空中延伸。
此箭迅猛如雷,猶如生了眼睛一般,直擊向王賁後頸。王賁隻覺脊背聲寒,知道有箭射來卻已來不及躲閃。他將正手反背於身後,用劍身胡亂閣檔。總算他命不當絕,長劍刮中箭尖,箭稍稍偏離方向,從他左臂劃過。他向前踉蹌一步,摔在地上。也算他久經沙場,意誌堅強,順勢向前翻滾,掠入樹叢逃了。
土人們正要追趕,忽聞山崖上傳來巨響,瀑布的洞口轟隆隆好似雷鳴,不多時,竟然從其中躍出一個人來。
那人順水而下,在空中翻滾兩周,縱容入水。那條小河湍急異常,便是水性好的土人也不敢下河。卻見那人入水後遊魚一般滑了幾下,來到岸邊。
他上岸後將長長的頭發向後一甩,哈哈大笑起來。見其麵色稚嫩,年不過二九,體格卻異於常人。身高過丈,寬肩長腿,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壯似虎的肌肉。鐵板般的兩塊胸肌隨著他大笑而晃動,立在比尋常人略矮的土人麵前,猶如鶴立雞群,更顯突兀。
這突如其來的少年吸引了土人們的注意,王賁業已趁此機會跑得無影無蹤,再想追趕已是不能。
到手的獵物逃走,少女怒從心生,將一切歸咎於那突然出現的少年,發狠道:“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