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入夜,寂靜無人的汽車修理廠迎來了一位陌生的年輕人。
那人神情愜意,踩著緩慢的步子哼著輕鬆的小調,手指間上下翻飛著一柄精致蝴蝶刀。綽號小六的年輕人一副人畜無害的稚嫩麵龐,從麵容上看恐怕還以為是新生報到的大學生,如果因為年齡上的因素輕視他的話,那他的刀會給你留下終身難忘的印象。東北一株寶蓮,蓮蓬莖幹上帶著六顆刺,都說帶刺的玫瑰,握不得誰握紮誰手。自古東北多悍匪,吳小六則是悍匪中的後起新秀。宋二爺出道時有一個響亮的外號已經多年不用,叫山鬼。吳小六則自娛自樂的給自己取一個叫作鬼下蝴蝶刀。
鬼下?何人為鬼?
作為寶蓮麾下後起心腹,吳小六對這趟差事可是腹誹不已,雖然很好奇這個從窮山僻壤小山村裏走出來的太子爺是個什麼樣子,但哪有在東北自己一畝三分地上來的舒坦?到了別人地盤上總的畏手畏腳小心翼翼不是?二爺可有不少死對頭在南方這地界上,要知道宋二爺的獨生子在自己地盤上活蹦亂跳那還得了,少不得要讓東北寶蓮投鼠忌器讓其傷筋動骨順帶扒拉下幾朵蓮花。
吳小六緩慢推開鐵製的大門,期待著太子爺的摸樣。手中的蝴蝶刀乖巧的停止了翻飛,被拿在手上。
大門咯吱吱的響,映入眼前的是一幅空蕩的修理廠,地上灰塵已經很久沒人打掃,空氣中時而彌漫著一股淡淡刺鼻腥味,常在江湖跑的吳小六敏銳的捕捉道那是鮮血沉澱後的味道。輕鬆的神情被取而代之,吳小六皺著額頭,警覺的折開了蝴蝶刀,小心邁步到車間內,車間一角天頂下被砸爛的玻璃渣碎了一地,秋風呼呼的從窗口窟窿吹進來,照著月光,依稀可看到一幅淩亂的場麵,被砍得坑坑窪窪的半張實木大圓桌,玻璃渣和木屑混合在一起有種別樣的味道。車窗牆角下順著一灘未被人處理幹淨徹底的幹澀血跡。往裏屋內走,四架鋼架床並排在一起,床上的物品卻沒有異樣,行李衣物都已經不在,空蕩蕩的房間內隻留下一隻裝希望飼料的塑料口袋,口袋裏亂七八糟的堆放在不少物件。吳小六神經一下緊繃起來,感覺要大事不好,從現在的痕跡打鬥和血跡和自己多年經驗來看,這裏發生了一場血腥鬥毆,而且是以多勝少。房間內的丟失的行李物件,可以判斷被人拿走,唯一能肯定的是說不定太子爺已經出事了。
吳小六冷汗瞬間倒流了後背,來不及思考連忙一把抓著現場僅剩的塑料口袋奔出了這個是非之地。回到酒店,塑料袋裏的東西整整倒了一地,希望能從中找出什麼線索。一瓶礦泉水裝的紅黃色液體,打開在鼻尖嗅了嗅原來是跌打-泡酒,趕緊蓋上塑料蓋彎腰繼續翻找,花生若幹,亂七八遭的小玩意堆了一堆,什麼老鼠夾、彈弓、玻璃彈、萬花筒之類的小孩子玩意。吳小六腦海中浮現出莫名其妙的的念頭:難道這些都是太子爺的?
吳小六小心謹慎翻出一張小紙條,這條不起眼的紙條夾在跌打酒瓶的礦泉水商標上,紙條上用秀娟小字寫了一串手機號碼。可能太過隱秘以至於謝諸侯一直沒有發現,吳小六疑惑順著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嘟嘟兩聲過後,對麵傳出一個秀媚的聲音:“喂喂,說話,”電話這頭沒有答話,那頭氣憤的說了一聲“有病”後掛掉了電話。吳小六左思右想,怎麼這個女人的聲音那麼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接著又撥了另外一個電話。
隻是此時的謝諸侯孤身一人已經在繼續南下的火車上,正所謂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臨走之時,倆表兄弟卻分道揚鑣。誰也沒想到龔小虹說自己懷上了,無奈之下得知自己喜當爹的大表哥隻能斟酌再三打道回府了,出門兩三年,本以為這回能混出個衣錦還鄉,但沒想到人終究算不過天。大靠山劉一山的死,樹倒猢猻散,順帶砸死咱傷一大群人,大表哥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不過也不錯,能撈著一個媳婦順帶還有個種,也算安慰獎了,回頭在謝家祠堂也能直得起腰杆了不是?半個月前龔小虹偷偷的去了一趟汽車修理廠,把遺忘的行李存折之類的東西全找了回來,裏麵可有大表哥辛苦幾年的血汗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