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遊奇漸漸僵硬的表情中,木餘生緩緩的點了點頭,“很遺憾,現在的你,已經是了。”
遊奇一張臉已經全然是煞白,瞠目結舌。
這的確是一件比讓他相信神的存在,還更加難以置信的事。
遊奇有種被突然吊到五十樓層高半空的感覺,全身上下裏外全都空蕩蕩的不著地。
好半晌,遊奇才說出一句話來:“木大哥...你...你...你是和我開玩笑麼?”
此時,遊奇感覺自己的聲音也非常的空蕩,絲毫不像是從嘴巴裏說出的,倒像是從身體深處的某處飄出來的似的。
木餘生悠悠的翹起腿,輕鬆的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道:“你覺得呢?”
遊奇呆然的搖了搖頭。
同樣是吃驚,聽故事和成為故事中的一部分時的心態,完全不同。
這個時候,遊奇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震驚?歡喜?還是無所適從?
也許便是過分驚訝,他隻能麵無表情的木然了。
又過了好久,遊奇才喃喃地說道:“不,不可能,我,我根本沒有接受什麼洗禮,而且,而且我也不信什麼神,怎麼,怎麼會......”
木餘生神情複雜的望了遊奇一眼,淡聲說道:“洗禮?嘿,你知道怎麼才算得到神的寬恕的洗禮嗎?”
看著遊奇吃驚的像是丟了三魂兩魄的樣子,木餘生一字一句的接著道:“就是死亡。”
他在陽光下仰著臉,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那個傳說中所說,人類都是有罪的。沒有任何儀式,能讓汙濁的人類變得潔淨。隻有死亡,才能清洗幹淨自身的一身罪惡。所以死亡,便是神的洗禮。”
“死...死了還...還怎麼...怎麼?”遊奇喃喃的道。
木餘生仍閉著眼,陽光下他的圓臉竟顯得無比的幹淨。
“傳說中,那些心懷叵測,或罪責太重的人,無法得到神的諒解,若是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而那些真心向神懺悔的人,便能得到神的原諒,而能從死亡中再度活過來,洗淨了自身的罪責,從而成為了神的使者。”
遊奇心中猛地震了震,不由自主地會想到那個漆黑無比的夜,那個無人的小巷,那個沒有臉的人,那種如墜冰窟的寒冷......
“這麼說,我,我曾已經死亡過?”遊奇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粒。“但是死了的話,怎麼還會......”
“的確是這樣,死了的話什麼都沒有了。既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不過瀕死卻又不同,至少在人類的醫學上,是這麼說的。不過,深度的瀕死,和真正死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木餘生麵無表情的迎著陽光道:“那個時候,我根本想不到他會突然出手,更想不到他出手的目的竟然是你。等我再欲施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個時候你已經停止了心跳。”
“你那時的狀態按照人類的醫學說,已經能判定為死亡了。不過我卻知道,你仍還尚存微微一息。我本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得把你帶回來。不過,卻挺出我意料之外,你竟靠自己的力量活轉過來了,就好像有什麼支持著你的意識不能消散一樣。”
遊奇心中一顫,支撐著我的意識?難道因為幼時的我,和那隻狼嗎?
想不到,是那隻狼救了我。遊奇心想。
也許是過度的震驚,遊奇感到一陣暈眩。
他沒有辦法去理清楚自己的思想,來清楚的思考。
正象是木餘生曾說過的那———如果一個你絕不相信的事物,就像是一隻蘋果一般的拿在你的手中,你還會去懷疑它麼?
你還能不相信麼?
你憑什麼還能不相信?
但是太過突兀的事物,即使放在人眼前,持在人手中,擁在人懷裏,還仍然會有人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遊奇同樣也是如此。
難道,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遊奇大口呼吸著,才能勉勉在像是捱了狠狠一棒子的暈眩之中的腦袋,微微清醒一些。
又過了良久,遊奇才能勉強開口:“你...你...你說的是...是真的?”
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這次木餘生都懶得回答他了,隻懶懶的瞥了他一眼,微微掀了掀身。
像是一隻海灘上曬肚皮的海龜。
遊奇苦苦一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他低頭使勁想了想,才問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如果我已經成為暗...那什麼的話,我就應該有那種...那種能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