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重弦聲隻做歎 (六)(1 / 3)

要知道,這些個劍道高手組成的“拔刀隊”,可不是那些個渾蛋浪人們可比的。

我絞盡腦汁組織著蹩足的倭語,迎麵向他走去,想伸手把那刀身撥開,向他解釋個明白。但我的手指還未觸到他的刀身,便發生我所意想不到的事。

我才一動,整個刀身便似是毒蛇般的嗖的衝天揚起,若不是我本能的急速一縮,那刀尖已經將我的掌心穿了個對亮了。我尚未一愣之間,那黑衣警便大喝一聲,鋒利無比的倭刀已經朝我當頭砍來。

沒有半點猶豫。

看那刀勢,休說是血肉之軀,便是堅木、石燈,也會被一刀兩斷。

更是要命的。

我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閻王爺的朱筆,竟一連兩次向我的生死簿上落去。

但是把我名字勾去的一瞬間,卻總有一隻手擋住了他。

還是百裏太一。

那倭刀即將落到我頂上的時候,百裏太一的手,卻瞬的出現刀於我頭顱的夾縫中。他一出現,那斬釘截鐵的刀勢立時便止住了、頓住了、釘住了。

因為他的兩根手指,已經牢牢的鉗住了刀鋒。

百裏回首朝我溫文的一笑,似是在道:林兄,如何?

我還在為那迎風、劈麵、當頭一刀斬的威勢所駭然,一字也答不出來。

那黑衣警怒吼連連,想要將那刀叢百裏指間奪開。

不過,那看似輕輕捏在兩指間的刀鋒,卻像是在百裏指間生了根,落了地一般,盡管那黑衣警拚盡全力雙手去拔、拽、搖晃,不但絲毫奪不出來,而且連動也紋絲不動。

百裏卻絲毫不見使力,就像是捏住一隻蜻蜓的翅膀一般的輕而易舉。

黑衣警漲紫了臉,一手不斷加力奪扯,另一手卻迅速向腰間摸去,赫然間便掏出一把手槍來。

他們雖是警察,卻也是劍士。佩刀對於他們來說,非但是榮譽、信仰,也是驕傲。他們本不願使手槍的,也是不屑用。此時實在被逼得沒有法子了,才把出槍來。但是這對他自己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恥辱了。

手槍的威力早在康先生處我已見識過,令人乍舌不已,即使是鋼鐵之軀,也難抑這一槍之威。

除了百裏,我算離得最近了。在那黑一警掏槍的一瞬,我已看得分明。在他的槍口還未揚起時,我便搶先朝他撲了上去。

不過,百裏卻伸手攔住了我,笑道:林兄稍安,請看小弟的雕蟲小技。

他一邊說著,捏著那利刃的指頭微微一用力,那百煉成體的倭刀,已經鏗然折斷變成兩截。雖說他捏斷的是柄倭刀,但對於黑衣警來說,被捏斷的好像是他的肢體一般。他哀叫一聲,舉槍對著百裏的麵孔便射。

不過在那同時,百裏已經一拳揮出,輕輕擊中他的胸口。

一聲悶悶槍響,子彈飛得無影無蹤。

一聲慘叫,那黑衣警卻被著看起來隨意的一拳,擊的高高飛了起來,一直從他同伴的頭頂飛跌而出,慘然倒地後仍是在泥濘中翻滾不已。

直到十丈之外才停住了勢頭。

我簡直驚得呆住了———威勢好驚人的一拳!

恐怕康先生推崇備至的那個,力拔山兮的“大刀王”,也未必見的能比的上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雨已經緩了起來。這個黑衣警向我們拔刀的時候,他的同伴已經將我們重重的包圍了,不過此刻他們全都變了臉色。

為首的一人一聲呼嘯,所有人不但拔刀在手,而且全都拔出手槍來。十幾把手槍全都瞄準了百裏和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雨已經緩了起來。這個黑衣警向我們拔刀的時候,他的同伴已經將我們重重的包圍了,不過此刻他們全都變了臉色。

為首的一人一聲呼嘯,所有人不但拔刀在手,而且全都拔出手槍來。十幾把手槍全都瞄準了百裏和我。

空氣再次凝結住了。

但他們沒有立刻便射,而是一麵用手槍指著我們,一麵揚起刀鋒緩步向我們逼近。為首的那個大聲吼叫著什麼,看樣子若是我們稍微一有動作,那十幾把槍立刻把我們射成透明窟窿,或者十幾把刀立刻將我們切成肉碎。

我知道百裏的手指能鉗住一把刀,但是他能接住四麵八方來的十幾把的刀麼?

即使能接住的話,那麼子彈呢?

此時,我心中卻是萬分的後悔。不是後悔不該出手救老板娘而挑起事端,而是後悔不該將百裏太一,這個英氣勃發豪氣萬縱的漢子連累了進來。

我不敢動,但衝著那些黑衣警開口大叫道:你們衝著我來!!不管他的事!!

那些黑衣警卻聽不懂的一樣,依然緩緩向我們逼近。不過我想,即使能聽得懂的話,他們也未必肯對百裏罷手吧?

百裏太一卻像一頭,站在峰巔迎著獵獵風嘯的巨獅一般,凜然不可侵,傲然不可匹的一動不動。

不過,這一瞬間,被他的手捏斷的那半柄刀身,卻猛地動了。

不但動了,而且還碎了。

不但碎了,而且還是粉身碎骨。

霎那間,那碎成成百上千片比雨滴更小的碎片,以及比雨滴更密集的密度,更急的速度,更不可測的角度,朝周遭所有的黑衣警激射了去。

這一瞬實在太快了。

快到我隻覺得百裏手中,似是握著太陽般的一閃,包圍著我們的那些個持刀、舉槍的黑衣警,便已經丟刀、棄槍的不停在地上翻滾、哀號。

雨已經完全停了。

沒有了騰騰的殺氣,此刻的空氣卻顯得無比的清鮮。我第一次感到倭國的空氣,竟然還會如此讓人暢快的。

但是我不明白,為何如此自由暢快的呼吸,總是要在所有人丟掉武器之後?

百裏太一溫良謙恭依然,他回轉過頭來,望著呆立著的我道:林兄?

我一震,似是突然轉醒過來的道:是,百裏兄!

望著那丟了一地的刀槍,我心中揣揣然的道:小弟慚愧,悔不該不聽得百裏兄之權,非但險為身首異處之輿,還險些禍及百裏兄,實在慚愧。百裏兄數次救命之恩,林虞永生不忘!

說著,我整了整衣衫,便要向著百裏一揖到底。

不過百裏連忙雙手一抬,我便像是被岩石抬托住一般,竭盡全力也拜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