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竭變(1 / 2)

遊奇沉默不語。

一百年前的那麼多淹沒在曆史中的事,的確讓他心中震驚不已。看似一些順理成章的事,完全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穿了起來。這根細線,就是那個被稱作“最後的神跡”的物事。而這一根看不見的線,一直延綿了百餘年仍是沒有到了盡頭,至今還是延綿不絕。木餘生便是在這根線上,無法逃脫了的一個珠子。

那麼他自己呢?他已經成了那種怪物了,莫非也要變成這根看不見的線上的一顆珠子不成?遊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蟬,不由問道:“那個...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木餘生向他望去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也對它感興趣了?”

遊奇一被木餘生驀然而至的眼光嚇了一跳,連忙道:“怎麼可能?那害人的鬼東西,即便是你送給我,我也不要。”

木餘生哈哈一笑,說道:“即便是我想送給你,也沒有辦法,因為那東西在一百多年前在京城的時候,就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說著,他吐了吐舌,扮了一個鬼臉說道,“其實,就算那傳說是真的我也不希罕,做了那勞什子神又有什麼好?什麼東西都不用吃,那還不把我給饞死?嘿嘿。”

遊奇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不覺也笑了起來。

兩人笑罷,木餘生的臉色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淡聲道:“小奇,我給你說了這麼多,是想讓你明白,你已經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了。”他望定了遊奇,接著道,“現在你自己決定,走,還是不走。”

又回到那個問題了麼?

遊奇臉上的笑意頓住了,他緩緩低下頭,心中翻騰不已: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樣一個溫暖的“家”。也好不容易才與田兒互通了心跡———那可是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女孩!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能把一個未知的危險留在田兒身邊麼?誰敢保證他自己身體裏麵的那個東西,不是一個比木餘生的“矓”,更加恐怖的一個怪物?若是那樣子,田兒與她的母親,豈不是要比哪個德恒和尚還要更慘?

正像是木餘生所說過的:生離,總好過死別吧?

遊奇緊緊地閉上眼睛,一滴透明的水珠滑過他的下巴,然後又落到衣襟上消失不見。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汗水。他仍是緊閉著眼睛,好半天才輕聲說道:“木大哥,我,跟你走。”

木餘生緩緩的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歎道:“其實我也...我也...唉!”

遊奇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木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走?現在麼?”

不知道為何,木餘生看起來似乎比遊奇還要更加黯然。隔了一下,他才點頭道:“當然,越早離開越好。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敵人,什麼時候找上門來。”

遊奇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木大哥,我想...想在見田兒一麵,行麼?”

木餘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仰天望著暗暗的天色道:“今生無緣,何必再見?既要忘情,何必相逢?”

遊奇被這句話,猛地撞了一下胸口。

也許今生今世,都再也無法與田兒見上一麵了。既然命運是如此,那上天為何還要給他瞬間的幸福甜蜜?

那一個幸福的瞬間,卻要在今後變成他心頭的一把,永不停止削刺的刀子了。

遊奇心中不由猛地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強忍住鼻酸的感覺,答道:“是了,木大哥說得對。”

木餘生歎了口氣道:“若是想為她們好,就千萬別驚動了她們娘倆。有什麼值得收拾得東西,打理一下,我們這就去吧。”

遊奇感到身邊的一切,都有著田兒的氣味和溫度,這些東西擁著他,讓他無法平靜的走掉。若是能卷成包裹的話,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隨身帶著。

遊奇咬著牙狠著心從床榻上立起來,但腳一落著實地,還是一陣腿腳發軟,似是大病初愈一般用不上力,晃了幾晃,才站住了身子。

木餘生在旁說道:“你身體裏的限禁已經解開了,各種機能都會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成長。但你身體暫時還無法適應這種成長,現在的你隻怕虛弱的,連一個普通人還不如。”緩了緩,他擔心的道,“要不,你先歇息一夜我們再走。”

遊奇搖了搖頭,笑了笑道:“沒問題,這算不了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我們現在就走吧。”他雖踩在地上,卻像是踩在海綿包上一樣立都立不穩,隻能一手扶著桌邊才能勉強站直了身子。

木餘生伸手扶著遊奇,道:“過些日子,等你的身體能逐漸適應了這種成長,就沒有問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