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就是!她就是我的媽媽!
遊奇腦子一片空白,哪裏還會顧忌到那幾千隻燃著憤怒烈焰的眼神?當下大叫一聲,不顧一切的向那白衣女子之處衝去。攜同遊奇一並上來的那個女子,也正在竭盡全力抵抗著巨大的壓力,哪裏想得到遊奇會做出這番舉動?驚叫一聲伸手欲攔,但終究滿了一拍,遊奇已然衝出甚遠了。
眼看遊奇便要衝到塔頂中央的時候,前方背對他而立的一個人,遙遙伸出一隻手臂,示意他停下。此時遊奇一心要撲到母親懷中大哭一場,便是一座山也休想擋住他,更別說是一隻手臂了,哪裏會停下?
但遊奇衝至離那根手臂還有一丈之遙的時候,卻嘭的撞在了一個無比堅硬的巨物之上,不但堅硬而且沉重異常,像是一座山一般,遊奇這一頭撞上差點把自己給撞昏了過去。
遊奇扶著昏沉沉的腦袋站起身來,但怎麼也不能向前進一步了,因為前方竟真的像是有著一座透明的大山一般,阻著他的去路,任憑他如何使盡力氣,也無法朝那白衣女子所立著的塔頂中央,再靠近一分一毫了。
這時攜他上塔的那女子也趕到了,一臉驚慌惶恐的伸手欲將他拖回去。但遊奇一心隻想到母親被人圍困,那裏理會旁的許多?兀自用力甩開那女子的手,掙紮著想要向前。便在這時,伸出一隻手臂阻他的那人,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什麼,霎那間遊奇身受的巨大壓力,瞬間減輕了許多。
心中一片混亂的遊奇突地一愣,那人瞳孔的顏色是他從未見過的,不屬於赤、煌、碧中的任何一色,那雙瞳孔中燃燒著的顏色,而是如同深海或者恒星一般的蔚藍。其實不是這雙深藍色的瞳子讓遊奇愣住的,而是因為那人眼神中流露出的,絲毫沒有其他人般的憤怒,而是深深藏著的悲傷、悲楚之意。
這時遊奇才發現,這人的身旁立著十餘人,其餘那千餘人都遠遠的立在這十餘人的身後。雖然隻是零落的站著,便讓人不由自主便感到,這十餘人如同高峰一般的高不可攀。而這十餘人的瞳孔中,都流轉著海天一般的深藍。
他隨即還發現了一件事,原來那些強大到無匹逆的無形壓力,是以這十餘人為中心散發出來的——也就是說,強大的無形壓力便是從這十餘人身上所發出的餘威,因為壓力的中心正是針對著那白衣的女子。
不過,身處這巨大無形壓力中心的白衣女子,卻未有任何痛楚不適之色,隻是仍然緊閉著雙眼。若不是她一臉淒然凝重,真像是一個白衣飄渺的仙女一般。
便就在這時,從這十餘人中緩步走出一個人。這人雖是身體修長卻甚是瘦弱,身披黑色長襟,一頭過肩金色長發在烈風中疾舞著,掩住了他的麵孔,無法清楚的看到他的樣子,卻能清楚地看到他雙目中,那能將黑暗刺得粉碎的藍色焰芒。
這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他身旁那些蔚藍色瞳孔的人一同向後退去。他們一退,隔在遊奇前麵那座透明的無形的大山,也跟著向後移去,直撞的遊奇一連跌翻了好幾個跟鬥。
他們都退下之後,塔頂的正中央隻剩下那黑襟金發的男人,以及那白衣的女子,一刹那間,時間好像凝住了一般。
黑襟金發的男人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當然是那種莫名的語言,遊奇當然連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奇怪的是在那男人開口的同時,遊奇腦中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遊奇驚了一驚,四處望去,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影。這時那金發男人接著說了句什麼。一個聲音同時響起:“你真的要毀滅這所有的一切麼?”
雖然狂風不停的咆哮,黑色的天空越發的漆黑無比,天空深處一刻也沒有停止的隆隆轟鳴聲,讓人震耳欲聾,但這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不像是用耳朵聽到的,而像是有人直接灌進遊奇腦中的一般,不過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好像被夢魘捆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那白衣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藏在長婕下的瞳孔,竟然散發著星河一般玄紫色光芒。她緩緩的環視了一周,目光在這塔頂上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一瞬,眼神複雜之極,即是疼愛,又是無奈,還有很多其他的無法言喻的複雜感情。好久,她才開口說話。
遊奇腦中同時響起一個女子的幽幽的聲音:“.....所有的生靈都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當然不願這樣做......不過,這個文明已經走到了.....盡頭,若再前行一步的話....便會觸到生命永遠不可觸到的禁地......那樣,所有生命都將不複存在了......明白麼?毀滅了這個文明,我們還能重現建立起下一個文明,但若是觸碰到了那個禁地,所有的生命.....將會永遠........永遠的消失。”
她的聲音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一般,顫抖不已。
那金發男人上前一步,隻聽見他冷聲道:“你可曾想過,我們積累了多少年,才有現在的一切?但你現在卻要毀了它!即便你是我們的神,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什麼?他說什麼神?....她不是我的母親麼?他們....他們究竟在說什麼?”遊奇非但聽不懂,越聽心緒越是混亂。)
白衣女子紫色的眼神中,閃爍的痛楚更深,她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已經來不及了,毀滅的序曲已然開始。即便是我們也無法阻止,現在我們唯一能做到的,隻能讓毀滅稍做延遲。”
金發男子眉頭猛地緊了一下,眼中的藍芒窒了一窒,喝道:“為什麼?!那個禁地裏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值得你把我們和一切全都放棄?!”
白衣女子的目光垂了下去,緩緩的道:“我不能說.....因為我不忍見所有生靈的終結.....畢竟....所有的生靈都是我的孩子........”
金發男子冷聲道:“是的,給與我們生命的你,曾經是我們的神,我們的母親。但很可惜,當你決定要毀滅我們的那一刻,你已經是我們所有人都憎恨的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