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女孩的穿著卻不同,一身甚是古典的雪色長裝,漂亮的像是一個公主一般。在這個山城裏麵似乎很少有女孩這樣的穿著。
那麼她到醫院幹什麼?工作?還是看病人?還是……蕭然胡思亂想了一夜,全是有關於這個女孩的事。
第二天早早起來,看到鏡子裏一雙熊貓眼。
白天蕭然更是心神不定,一雙眼睛仍是往小花園裏麵瞅,但是總是失望。
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陽偏西。蕭然早早幫父親擦抹好了身子,就急速的走向小花園。一路上向滿天神佛不停祈禱,才忐忑不安的邁入小花園的大門。
女孩已經在了。
她想昨日一樣依在小橋欄杆旁,抬頭看著天空。好像絲毫沒注意身旁的這個男孩入神的望著她,已經癡了。
天很快就黑了。蕭然也不知道女孩什麼時候走的。但是他記得女孩走的時候,沒有血色的臉上似乎對他綻放了一絲笑意。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是這樣。
同樣的時刻,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做同樣的事。
蕭然、女孩一並看著絕美的風景,隻不過,蕭然所看得風景在女孩的臉上。
似乎兩個人已經有了某種奇妙的默契。
蕭然仍是沒有鼓起勇氣上前說句話,這在他來說是全所未有切不可想象的。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女孩每次走時,似是對他澀然一笑,確不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但是他也發現女孩的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蒼白得近乎於透明色。
到了第七天,淩晨刮起了大風。早晨烏雲就重重的疊在天上,蕭然不停的在心裏祈禱。也許真的是癡情感動天上,過了晌時,烏雲裏的太陽開始突圍,終於到了下午,天上開始放晴了。
蕭然終於放下心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女孩這天下午沒有來。他比往常的時候還早去了半個小時,女孩沒有來。蕭然等的心亂如麻,但一直到了天黑,女孩還是沒有來。
一直到晚飯的時候,蕭然才不得不回病房去。但是他的心中像有十隻老鼠在打鼓似的不安,他不是怪女孩子沒有來,而是擔心她。
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不好的事情,但偏偏一些讓他心驚肉跳的想法,禁不住從他心裏跳出來,讓他翻來覆去的怎麼也閉不上眼睛。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雖然生來就多情,但是蕭然這是為了第一個女孩子連夜失眠,而且還是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搭過的女孩子。
窗外的黑暗濃的像一鍋粘稠的墨,臨近淩晨了,蕭然依然心神不寧,翻來覆去個不停。死一般的寂靜裏,偃旗息鼓了幾日的煩躁卷土重來,從四麵八方衝擊著他心中的脆弱,蕭然捱耐不住,終於從床上跳起來,逃出門去。
除了戰場,醫院是有史以來死人最多的地方。
夜裏的病院總是有著許多令人心慌的因素——白的刺眼的牆壁、昏暗的燈、寂靜的走道、漆黑的手術室、似乎永無盡頭的回廊、盤旋著的樓梯……
蕭然跨出房門馬上有一種不尋常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是到底有那些不尋常,他也說不大清楚。
由於他心事重重,也沒怎麼把這種異樣感放在心上。
醫院的走廊很靜很長,回音也很大。通常在這頭輕聲打個噴嚏,那頭都聽的象打雷,即使到了夜間,也會不斷回蕩著熟睡者的沉重呼吸聲,以及疲倦的劇咳聲。
而此刻,這條長長的走廊裏隻有蕭然的腳步和呼吸聲。
那種異樣的感覺又襲上了蕭然的心頭,這次他抓住了這種不尋常的頭緒。
太安靜了。
靜的像被遺棄的古井。
一種沒有任何生命感覺的靜。
甚至連往日裏充溢的絕望氣息都不見了。因為絕望的氣息雖然絕望的令人窒息,但至少是生命所發出的氣息。
但是此時連一個人也沒有。
平時醫院雖然裏都刻意保持安靜,但是畢竟有忙碌的醫生護士在來回穿梭。但是今夜一個人也看不到。值班室、洗漱間、廁所……一個人都沒有。
連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消失了。
蕭然努力抑製著自己心中蔓延出來的恐懼感,回到父親的病房,打開門後他才赫然的發現,病床上的父親也不見了。
蕭然深知父親全身癱瘓,連意識也早失去了,醫生說他連醒過來都是奇跡,絕不可能自己走出病室去。
蕭然驚慌起來,他把手放在父親睡過的床鋪上,還是溫熱的,說明父親,或父親的身體剛剛離開,那些原本插在父親體內的那些導管亂發一般雜亂的纏在一起,讓蕭然的心更是緊到無以複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