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適才救人時這些細胞都像是流水的話,那現在這些細胞就變成了能燒毀湮沒一切的滾滾熔漿。
每一個細胞裏都蘊含著殺戮和毀滅一切的欲望。似乎組成它們本身的就是殺戮和毀滅兩種元素組成的而以。
原本沉睡中的它們被海德的殺氣喚醒,正興奮的蠢蠢欲動。
似在狂歡。
欲顛。
欲狂。
海德突然發現,蒼鬼竟驀的發了光。
蒼光。
不但那銀發蒼茫之極,雙瞳燃起的綠焰看起來更像是鬼眼一般。
而且甚至幾乎他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好象散著象征著死亡的蒼光一般。
無窮的殺意和著蒼芒從他身上迫了出來,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鬼。
一個從九幽之下一直狂囂廝殺到九天之上的鬼。
——蒼色的鬼。
他的身,他的心,都在瘋狂的嘶吼著同一個字
殺……
初見時,一臉疲憊滄桑的慘白倦容讓海德不禁暗自輕睨。但此時,肆欲毀滅一切的死氣,歡天喜地、鋪天蓋地的翻湧出來,把海德身上騰起的所有殺氣卷熄,湮滅。
海德他終於明白,他為何會被人叫做“蒼鬼”了。
一百把能輕易將人洞穿獅虎的利刃一把不漏的全部狠狠刺入蒼鬼的體內,切斷他的筋肌、削斷他的骨頭,像是一百條纖細鋒利的蛇在他體內瘋狂攪動,幾乎要將他的內髒全都攪爛,但是蒼鬼的身體卻未流出一滴鮮血。
雖然未流血,但鋒利的刃在各個器官,內髒,骨縫裏麵瘋狂亂攪的劇痛,卻使蒼鬼狂嚎起來,銀發和雙眼中的蒼茫瞬的劇漲,看起來他的身子像是發光一般。
百把利刃刺入蒼鬼體內隻是一瞬間,但蒼鬼身體上被洞穿的百個傷口卻連一瞬間也不用,便就開始愈合了,使得那百根利刃還未來得及從蒼鬼體內縮回,便被牢牢的鉗住,動彈不得。
如此一來,十個海德全都被“困”在了蒼鬼四周。
而蒼鬼臉色慘白,身體像是捆住一隻大魚的漁網一般的巨顫著,兩眼中的蒼芒更是大盛,猛地一拳向被他困住的獵物砸去。
隻聽喀喇一聲脆響,登時一個海德的胸膛被這重擊砸得塌陷下去,一雙臂膀生生撕裂,胸骨身體撞破了牆壁炮彈一般的疾飛出去。
“不是要殺我麼?!!”蒼鬼吼聲不斷,一雙纖瘦蒼白的雙手暴雨一般的擊出,喀喇哢喳骨斷脆裂聲不絕於耳,瞬間便又有五個海德的身體被這雙蒼白的拳頭搗的粉碎。
蒼鬼眼中大盛的蒼芒,將困獸般的海德臉上映得盡是慘白之色,不過在這份慘白中海德僵硬的臉上卻出現一絲不屑,隻聽得鏗鏘一連串金鐵交鳴的急響,餘下的海德同時使力,猛地將自己手指化成的利刃生生折斷。
這個突兀的舉措連蒼鬼的驟擊都不免緩了一緩,但在這個瞬間,兩個海德已經擋住了他的雙拳,兩外兩個海德的拳臂耀出金屬光澤。蒼鬼一窒的瞬間,這兩隻兩隻碩大的油錘般的金屬拳頭已經炮彈一般的重重轟在他的胸膛上。
這一次輪到骨碎聲從蒼鬼身上響起,他的身體也被轟的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一路撞翻撞碎撞斷無數桌椅。
不過他的身體還未摔到地上的時候,他體內的快速愈合便已經開始了。重重摔到在地上的時候,斷碎折裂的骨骼全都愈合的完好如初。
海德並未追擊,而是毫無表情的看著蒼鬼緩緩地站起身來,才冰冷的道:“你隻有這點力量麼?實在令人太失望了。”
說話間,那些被蒼鬼擊破了胸膛砸碎了骨頭的“海德”,已經聚到這個正在說話的海德的身邊,緩緩向他身體靠近。卻見那些“海德”靠近他身體的瞬間,兩個身體竟像是相互靠近的水銀一般的相融為一體,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那九個“海德”已經全都融入他的體內,隻剩下這一個立在蒼鬼麵前。
蒼鬼的身體所受的重創已經完全愈合了,但是回音一般的劇痛仍像是使他那單薄的身體微微發抖。也許是劇痛的刺激,那個不知名字的女孩的身影再次在他腦中忽隱忽現,蒼鬼努力抓住這消失的記憶的線段,呆立著,似乎完全忘記自己的處境了。
離在他麵前的那個體若屍狀的怪異男子,轉動著幹枯的眼珠望著他,森森的道,“如果這就是你力量的全部,我隻好現在就殺了你了。”
蒼鬼被這種挑釁話語中充斥著的殺意激得醒了過來,腦中的幻像瞬的消失,他不由厭惡的皺起了眉,雙眼的蒼芒也越發耀眼,盯著眼前的敵人,喃喃道:“如果能殺我,你就殺,不然,就殺你……”話音未落,他的身影陡然疾射而出如同一隻蒼白的箭一般向海德猛射了過去。
麵對蒼鬼這般猛撲,海德卻僵屍一般的立著,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而且,他那張僵硬且毫無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隻聽噗的一聲皮球泄了氣一般的悶響,蒼鬼的拳頭象是標槍一樣貫穿了海德的胸腹。
奇怪的是海德既沒有嚎叫也沒有痛呼,而是臉上那種奇特的表情越來越清晰——那是在笑,他被蒼鬼一拳擊穿了身體,但他布滿皸裂深痕的僵硬嘴角,竟然在笑!
而且,更使人吃驚的是,他受了如此的重創,居然也未留出一滴血!
顯然蒼鬼也是有些意外,邊就在這一瞬間,海德猛然一拳轟在蒼鬼的頭顱上,不但再次把他擊得到飛出去,將他的顱頸也擊的片片斷碎。
雖然蒼鬼在呼吸之間便已經愈合,但腦部受到重創使得他踉踉蹌蹌,頭顱碎裂的巨大痛楚使他渾身發抖。
海德仍是僵硬的立著,森森的望著他道:“很痛?你的‘不死之身’隻有這點兒能耐?我的‘死身’卻是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了。”他撫摸著自己胸口上對穿卻未有任何血液流出的大洞,森森的道,“你想殺我?我一共有九條性命,可惜你的拳頭連我的九分之一也殺不死。”
蒼鬼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喃喃般的道:“好,你想死,我就殺……”突然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因為腦海中那女孩的影像再次浮現出來,而且比適才還要清晰。
海德卻在蒼鬼這一瞬的失神中,僵硬的手指突然靈巧的跳動了兩下,三個人影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緊緊的、死死的抱住、纏住了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