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治對不對?你說的這麼清楚,你肯定會治,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有辦法治療壞血症,你知不知道,我的祖父,我的爹爹,我的叔父,伯父,愛妻,他們都是死在壞血病上,他們臨死前的淒厲慘嚎我至今記憶猶新,最慘的是我的長子,他才二十歲呀,出海前身子壯的跟牛一樣,可是在海上漂了五六個月,什麼都吃不下,連黃疸水都吐出來了,一個胳膊上能站人,拳頭上能跑馬的漢子,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眼窩雙陷的好像鬼魅,朝廷明令禁止食用的耕牛肉放在眼前都沒有半點胃口,他拉著我的手求我給他一個痛快,我哪下的了手,哪下得了手,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啊..”
老孫頭好像發了瘋一樣抓著孫權的肩膀像篩糠一樣的死命搖晃,心裏、眼裏、耳朵裏全是親人臨死前的慘叫和哀嚎,完全忽視了眼前的少年乃是江東孫氏的第一人,隻需勾勾手指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放在平時孫權肯定會一腳把老孫頭踹茅坑裏,不過看著渾濁的眼淚流滿那張飽經滄桑的臉,終究下不了那個狠心,死者為大,原本他以為吳國後已經夠慘的了,沒想到在比慘大會上,還有人比她更慘,幼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傳說中的人生三大痛苦真的有人一個不差的經曆過,這些話老孫頭肯定在心裏憋了很多年,如果不是今天機緣巧合,估計會被他帶進棺材裏,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大海是美妙的,是富饒的,但更多時候它是遍布危險的,孫權記得他前世有個海朋友對他說起的話,他說,我不到四十的人,眼睛迎風落淚,見不得半點風,腰椎酸的不能連續坐超過五分鍾,身上從腳底板到頭皮都充滿了令人嗅之作嘔的魚腥味,公交車上沒有人願意挨著我坐,可我每天還是不得不下海,為什麼?因為大海裏有我想要的魚,想要的貝殼,想要的珍珠,有了它們我就有錢給我的兒子交學費,給我的妻子買衣服,給我的老娘買藥品,我無法想象我從海裏撈不到魚的情景,那將是我這一生中最糟糕的噩夢。
21世紀的全職化海民尚且屬於高危職業,孫權描繪不出在沒有發明指南針,不會提取維生素,沒有儲備淡水,甚至連一張最基本的海圖都沒有的3世紀,人們是靠什麼去和大海搏鬥的?難道僅僅靠著滿腔的熱血嗎?漢民族的命難道就那麼不值錢嗎?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過去了,”孫權看著胸口處那一灘惡心的鼻涕,無奈的搖了搖頭,把老孫頭扶起來,讓他坐下,還倒了杯茶給他壓壓驚,媽的,到底誰是家主,傻傻分不清楚!
“別哭了,”孫權看著老孫頭有向林黛玉轉變的趨勢,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知道為什麼你的家人都死了,你卻活著嗎?”
“為什麼?”老孫頭淚眼婆說的看著孫權。
我哪知道為什麼,孫權心想,你又沒有愛斯基摩人的血統,長期住在北極,身體在缺少維生素C的情況下還能運轉自如,沒聽說過他們在東吳還有親戚的。不過孫權雖然無法給出科學的解釋,但他還有一個技能——忽悠!自從重生之後,他發現自己忽悠的本事呈幾何倍數的增長,尤其是在收複了潘璋、朱桓、賀齊三個人之後,這一項技能鍛煉的更加爐火純青,有的時候侃著侃著連他自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