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丁蟬坐在院子裏一陣迷糊,不知怎麼的就輕飄飄的跑了出去。他一路跑到自己經常玩耍的村頭那棟閑置很久的破敗老屋前,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上。
正在怔怔的站在破落院子門前的曬場上,一個瘦高的漢子從房後出來,擦著他的身體走了過去。丁蟬定睛看去,早已看清了他的容貌和蠟黃的臉頰。那漢子奇怪的看了丁蟬一眼,也沒有說話,一轉眼就走得沒有了蹤影。
不知怎麼的,丁蟬忽然變得恐慌起來。他飛一般向家的方向跑,卻怎麼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一直氣喘籲籲的跑到家門口坐在門前的青石板上,冰冷的石板讓他身體一顫,頓時恢複了與外界的感知。
門前樹上的蟬嗞嗞狂叫著,猛然充斥了丁蟬的耳膜。他疑惑的揉揉眼睛,以為剛才的遭遇隻是一場夢境。
“那人你從前沒有見過,確定不是莊子上的人?”看丁蟬點頭,朱剛哼了一聲,眉毛輕輕皺了一下:“小孩兒魂不全,走魂兒的事也不少見,大白天撞見鬼也是常有的事。不過你倒是壯的很,怎麼也會遇上這種事?”
“你怎麼知道我壯的很?”丁蟬極度懷疑朱剛的論調:“我奶奶說我弱的很。”
“那是以前。”朱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老子的果子是白吃的……”
朱剛說的也有點道理。自從丁蟬和朱剛建立了比較親密的朋友關係之後,丁蟬的身體確實比以前壯實了好多。以前丁蟬都是一年到頭病不離身的,現在有半年多了幾乎連個噴嚏都沒有打過。
“這件事情,有點蹊蹺啊……”看著朱剛慎重的臉色,丁蟬的心髒無來由的狂跳起來。
“要不我到村外土地廟燒燒香,讓土地爺幫忙看看到底有啥情況?”朱剛在丁蟬心目中是了不起的存在,似乎什麼事都難不倒他。現在看到他臉色凝重,丁蟬急病亂投醫,想到了土地爺的身上。
“土地爺哪有工夫管你這些屁事?”朱剛冷冷一笑:“要是這種事都管起來,不把土地爺累死!”
“這麼說老百姓的事情都沒人管咯!”丁蟬憤憤不平的抱怨。
“所以要自己管自己嘛。”朱剛喝了些酒,談性甚濃:“人這一輩子,說到底就是自己折騰,要不然誰搭理你。除非你死了,那倒是有人管了,黑白無常自然會找上你。”
“我天。”丁蟬咂咂嘴巴:“這麼說除了生和死,別的和老天爺都沒有關係了!”
“所以說,人到頭來就是個空。”朱剛點點頭:“你看著人們一天到晚瞎折騰。娶媳婦、辦喜宴、辦壽宴、這個那個,其實都是圖個熱鬧。衝淡一下空虛和恐懼、給無聊的生活找點樂子罷了。”
“那鬼跑出來,是不是也是在找樂子?”丁蟬感到一陣不舒服,榆木疙瘩一樣的腦袋像是被大錘子砸了幾下,暈乎乎的似乎有點裂開的跡象。
“找樂子是找樂子,不過也要分個場合。”朱剛似乎冷笑了一聲,嘴角劃出一個危險的弧度:“敢拿老子罩的人找樂子,我看這鬼膽子倒是大得很。”
“好人不和鬼鬥。”丁蟬打了個寒顫,急忙勸阻朱剛:“咱活的好好的,就不要主動去惹事了。或許我真是走了魂兒也說不定呢,怎麼說你跟鬼也沒有什麼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