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這段日子過得很辛苦,但每天忙忙碌碌的,也算得上充實。
我幾乎每天都會給家裏打電話,跟媽媽煲起電話粥來,竟是比情侶之間還要黏糊。爸爸不大愛跟我說話,但電話裏總能聽見他小聲的叮囑媽媽,讓她別忘了問我的東西夠不夠用,錢夠不夠花。
這幾日,除了跟媽媽煲電話粥之外,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對著鏡子看皮膚的顏色對比,色差真的好大,以至於我被割裂成了擁有兩種膚色的人。脖子以上屬非洲,脖子以下屬亞洲。肘窩以上是黃種人,肘窩以下是黑種人。
剛軍訓的那幾天,我還特別矯情的塗上厚厚的一層防曬霜,幾乎每天都有人圍在周圍善意的提醒我:“哎呀若若,你這裏沒有抹勻啦,趕快擦一擦。”
後來因為實在太懶也就放棄了,隻是每日躺在床上祈禱,希望老天能把我曬得均勻一些。
軍訓結束後的一段時間裏,江大的校園網裏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段子:某日,一大一新生a君吃飽了飯沒事幹,在校園裏溜達。
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個大二的學姐攔住,學姐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是大一的吧?”
a君聽了,很是高興,說道:“你怎麼知道?是因為我看起年輕,青春、活力,又有朝氣嗎?”
學姐欠揍的笑笑:“不,因為你黑。”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便是如此。軍訓真的很苦,但值得慶幸的是,經過兩個星期的暴曬,我們終於迎來了會操,會操完之後,軍訓便是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九月中旬,正午的陽光直射著操場,我坐在草地上,看著校領導們一個一個的發言,頭暈乎乎的。
旺財遞過來一瓶水:“若若,你還好嗎?”
“沒事,就是太陽曬久了有點暈。你幫我看看輔導員在嗎,我想去趟衛生間,得跟他說一聲。”
“嗯,我幫你看看。”
校領導在主席台上鏗鏘有力的發言:“下麵,有請我們大一的新生代表,金融管理係的李恒同學代表全校的大一新生,上台致辭!”
“若若,輔導員在那邊,要不要我幫你去說。”
旺財收回四處轉動的腦袋,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不……”
我緊盯著台上的那抹身影,像被獵人射中翅膀的翠鳥,倒落在地,動彈不得。
旁邊的同學用手肘輕輕的搗搗我:“許若你知道嗎?金融管理是江大的王牌專業,跟我們這些服從專業分配勉強進來的人不一樣,他們以後都是各個地區的業界精英,有的更是直接被保到國外,去那些發達國家發展了。”
可是,這些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的眼睛隻能看見他微笑著接過話筒,看見他穿著跟我們一樣的迷彩服,笑的很是有親和力。我的耳朵隻能聽見他的聲音,清冽,像山澗的泉水,從從容容,緩緩道來。
很多聲音落在他的話語之外,似嘈雜紛亂的背景。
“哎,那個男生還挺帥……”
“是啊,都被軍訓摧殘這麼久了,顏值還那麼高,不是天生麗質是什麼?”
“叫什麼名字來著?”
“李,李恒好像。”
不自覺的想起了高中的那段時光,無限美好的年紀,自從遇見他,光陰像是被撒了亮粉,無論鋪展在什麼地方,都顯得格外耀眼。
突然很想告訴他,此時此刻我的心情。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
亦或許,永遠沒有訴說的機會。
會操後便是周末,寢室長林瑞提議去江城市中心逛一逛,被悶了許久的我們一致同意,甚至連去哪個風景區放風都想好了。可惜時候一到,計劃卻趕不上變化,一群吃貨碰到一起,大吃一頓之後,直接心照不宣的就跑到超市去搶零食了。
適逢有衛生巾打特價,我不過多瞅了兩眼,促銷的姐姐便拉著我不放了:“小妹妹,你這多劃算,12塊9,日用夜用護墊都有了,還送一個盒子,拎著就能走,多好。”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問旺財:“你要不要?”
她把皮球踢給我:“你要我就要。”
我再踢回去:“我也一樣,你要我就要。”
林瑞和牟青受不了我倆,走過來,一句話不說,一人提一盒就走。我跟旺財對視一眼,動作一致的也一人提一盒,緊跟在她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