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過,天漸漸暖和了起來。
幾乎每天晚上睡覺前,藝文都要打開窗子觀一觀星象。
“哇,好多的星星,看來明天又是個大晴天呢,我們可以把被子都拿出去曬一曬了...”
牟青忍無可忍的把一個枕頭扔了過去。
“您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半夜三更的在這裏感歎...”
林瑞把頭蒙在被子裏哀嚎:“都快一點了,藝文你能不能把燈關上啊...”
對藝文的此等行徑,我倒覺得挺沒所謂,因為我自己本身也是個夜貓子,不折不扣的夜貓子,而且我一直堅信:早於十二點睡覺就是在浪費生命。
雖然我跟藝文倆同是624寢室的兩大熬夜之神。但我倆第二天的狀態卻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這會兒,我還在被窩裏補覺,藝文已經提溜著幾個塑料袋回來喊我們吃早飯了。
我實在是困得不行,沒搭理她,翻個身繼續會周公去了。
藝文敲了敲我的床欄杆:“喂,醬香餅,夾了烤腸和雞蛋的。”
我迷迷糊糊的嘟噥著:“你先放那兒,我還要再睡會兒...”
誰知藝文又敲了一下床欄。
那鐵欄杆跟唱雙簧似的嗡嗡直響,吵得我腦袋疼。
我忍無可忍的坐了起來,衝她吼。
“喂!”
藝文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看向我:“我是想說,今天社團活動,你還去嗎?”
我一猛子坐了起來:“去,當然得去。”
我之所以對社團活動有著比補覺更加濃烈的興趣,不是因為照相有什麼好玩的,更不是因為活動地點的景色有什麼好看的,而是因為,我的那台攝影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拍攝效果好不說,還可以做各種特效,除了重點兒,基本沒啥缺點。
每次社團活動時候,大家都在逛公園吃東西照照片,隻有我跟副社長倆,蹲在哪個拐角,研究那台攝像機,跟農民工似的。
副社長雖然也是個半吊子,但多多少少還是懂點的,在他的指導下,我相繼拍攝了《一朵花的一生》、《洗完澡不穿衣服耍流氓的牟女士》以及《憤怒的旺財》等一係列優秀作品。
在此期間,我拍視頻成癮,甚至將魔爪伸向了tzy裏幾個不太出名的小明星。
有一次在拍攝《嗑瓜子的陸離》係列作品期間,我的鏡頭裏誤入了一個與此作品無關的人,我剛想調轉鏡頭,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當時應該是站在人生的岔路上,麵對的是兩者必須放棄其一的狀況吧...”
原來是有節目組在采訪李恒。
我把鏡頭往上推了推...
他穿著黑色的針織衫,坐在記者對麵,兩隻手放在腿上,看起來有點拘謹,又有點害羞。
李恒說:“嗯,是的,因為剛剛考上江大,同時又收到了公司的offer。”
“應該很苦惱吧。”
“對,因為在上大學以前,我一直都是把考上江大作為最終追求的。”
“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tzy。”
“是的,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有這樣的緣分,出現在大家麵前。”
記者問:“會後悔嗎?”
他低下了頭,沉思了一會,再抬起頭時,臉上早已經掛上了釋然的微笑。
“不會後悔。”
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溫柔又堅定。
“絕對...不會後悔的。”
在那個瞬間,我突然就對繼續拍攝《嗑瓜子的陸離》這部作品失去了興趣,我覺得,這台攝像機可能比我想象的要更有用,它可能不僅僅隻是玩樂的對象,也許,它可以作為另外一個我,能承載更多記憶的我。
那天晚上一回宿舍,我便在網上建了一個小站,並且把當天拍攝的視頻傳了上去。
網站叫“恒星站”,取自李恒名字中的“恒”字。
有人說:“女孩子是龍,喜歡把山洞裏囤滿寶物,然後站在外麵,光看著就已經很幸福了。”
如果這樣說的話,這個站子就是我的寶貝,這個視頻,就是我囤進去的第一個寶物。
藝文又敲了敲我的床欄:“快下來啦,我還給你買了酸奶。”
我兩眼冒光:“是big yogurt的嗎?”
“是啊是啊,你快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