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翁父子是戌時過半就離開了家,如果張茂夠細心,屢次加以試探,扔個小石子敲窗叩門的,應該有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能察覺到他守候的是一座空宅,利用的就是他畏懼劉誌,不單隻是怕被劉誌戲弄,最主要找不到合適的借口看護在院外。
這一次完全是按照劉翁的計劃,真的是讓劉誌也感到意外,什麼時候,家裏竟然多了一條地道,直通到鄰家五嬸的院子裏的石磨旁,說起來有些不好聽,這是一戶寡婦人家。
都是白日裏商定,五嬸已經在守候,給二人準備了黑布衣衫,這樣更便於夜色的掩護,然後二人離開五嬸家,直奔向村東頭,就是東水灘黃岩的家,也很巧的是這個黃岩,也是獨居蓮蓬島,其實家人,早已撤離到北口鎮。
叫上黃岩三人一同來到了匪兵哨塔,這有是劉誌意外的地方了竟然哨房內幾個匪兵,全被撂倒,有躺在床上的還有趴桌子上就睡著的,死豬一般打著鼾,怎麼叫都叫不醒。
剩下瞭望塔上一人,黃岩手拿著一包蜜餞,笑著爬上哨塔,口中一吹,哨兵摸了摸肩頭倒在了塔上。
劉誌在底下看個仔細,不由得有些疑問,爹爹,這黃伯伯,也會武功嗎,怎麼吹口仙氣就將匪兵撂倒。
劉翁笑了笑,是吹管,口吐銀針的上邊沾了藥,你黃伯這些年所做事情不多,遊手好閑之外,就是和幾輪放哨的守兵混熟,搞好交情而且時不常的過來送些水和蜜餞,臭豆腐等一些零食,不是天天送,三五天五六天也說不準,但幾乎都是在戌時以後。
劉誌終於明白了過來,哦原來父親早有籌劃,那父親,我們的木呢,一木渡江不會真的是一顆圓木吧,不是說要用床板嘛。
圓木難以久坐恐我兒不適,劉翁笑著指了指熟睡的匪兵,這不是現成的床板嗎。
劉誌笑了,哎對呀,我怎麼把這個忘記了,那父親,我們一起搬吧。
說著,劉誌上前就要挪開酣睡的匪兵,劉翁一把攔住:我兒金貴,幹不得這粗活,等我義弟片刻。
這時黃岩走進哨房,把床上的匪兵往地下一滾,和劉翁搭起床板就出了門外,幾步便是水灘把床板放下,二人招呼著劉誌,誌兒,快快坐在上邊。
劉誌走到床板前,猶豫著坐了上去,父親您也來。
劉翁擺擺手,我要助子成龍,以身做漿。
那有勞父親和黃伯,劉誌謝過。
黃岩也拱手施禮,有勞義兄了,誌兒莫負我意,就此告別了。
劉誌有些驚訝,怎麼黃伯不同行嗎,迷倒匪兵,黃伯身份已經暴露,留下恐怕凶多吉少。
黃岩笑了笑,隻要誌兒大事可成,黃岩無怨無悔。
就這樣,父子二人告別了黃岩,床板向江中劃去。
夜霧下江麵迷茫似罩了一層黑紗,天上不見雲和月,四周沒有半點光,朦朧深邃似鬼蜮一般,隻有輕輕的流水聲攪動著沉寂。
六月天夜江的涼爽,本應讓人感到舒適,可劉誌卻有些舒適過度,隻覺得一股寒意,大事將近要一展宏圖之時,卻感到一絲絲的辛酸,他忍不住回過頭看著趴在床板邊的父親:“爹,你冷嗎。”
劉翁雙腿劃著水,笑著作答:“怎麼會冷呢,六月江涼爽舒適。”
“久置水中,涼爽也難以抵擋。”
劉翁擺擺手:“我兒放心,不光涼爽可以抵擋,困乏也無奈於我,七年籌得這一計,自然是準備充分了包裹裏所帶的,藥酒禦寒還有大力丸,提神醒腦體力倍增,別忘了你爹不光是島長,也是村醫啊。”
劉誌這才有所放心,也有些興奮他點了點頭:“嗯,爹爹真是讓兒刮目相看,事想周全考慮慎密,對了爹爹,你說黃伯與你結拜,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誌兒從不知曉。”
劉翁不無感慨,長出了口氣:“也是舍身忘死的正義之士啊,其實我跟他,屠炫忠進島之前是泛泛之交,一村之民而已,就是在七年前的北口沉江,我記得清清楚楚,兒你在阮大雄沉江之時看中了唉聲歎氣一人,就是冷江。
而為父我也看中了一個歎息之人,就是黃岩,對於水匪暴行也是一臉的怒怨而不敢言,兒的用心為父當然知道,竟然當著屠炫忠的麵言要開場說書,為父就知道兒有剿匪之意,於是事後我找到了黃岩,並沒有說太多隻是相互的抱怨水匪,言語投機吧算是誌同道合之人,我們就試想著能夠有一天,為剿滅江霸天做點事情。
之後你三番五次的戲弄張茂,黃岩更對你有了信心,於是我就說出了助子逃江的想法,沒想到一拍即合,當下便結拜為兄弟,那以後我們倆便常聚一起把逃江計劃研究的更為緊密,我兩人也都有了各自的任務。
黃岩呢雖是我們東水村人但並非合格的漁人,他愛好模仿各種人物的聲音形態,在北口鎮茶樓書場以口技謀生,起初他也想在你的書場展示一下,後來我們研究決定該隱藏這一技巧,作為有一天金蟬脫殼所用,應該說今天的計劃,大致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