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花園東角,夢霽月獨自一人走到蓮池邊,坐在石峭上,挽按住衣袖伸手去摘水麵上那兩朵清華的白蓮。
隨著她的動作,青絲垂落,皓腕上的輕紗,落入水中飄浮。
半倚在樹枝上少年,支撐起頭看著她,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緋色長衫在綠葉下為之明顯,他一個動作,傳出響動,引起了夢霽月的注意。
兩眸相對,微風吹拂而過,水中的蕩出了一圈圈波紋。
鳳目凝視著下麵的夢霽月,不覺得的呆了。
一身素華羅裙,青絲用一枝白玉簪半挽,簡雅如蘭。
“你摘蓮做何用?”他很好奇她要做什麼用。
夢霽月收回視線,用手帕包住兩朵莖杆起身,“用與無用,皆已成掌中物。”
當它折斷那刻,命運如何,凋逝了再無光彩。
“非也,它如果是成了的觀賞之物,方為小物,如果是用於藥用,便是大物。”緋衣少年正坐起身,隨之飛跳而下。
飄逸紅衣,如曼珠沙華的在落地時刻,顯得唯美而嗜血,三千墨發用玉冠束起,隨意自然。劍眉飛斜,一雙桃花眼閃動著琉璃光芒,又透出一種神秘的邪魅。
移開眸光,夢霽月抬步準備離開。
首次踏進相府內院,對誰都一無所知,包括這個人,身上的雪蠶絲羅不是一般人可用。
望著那輕盈的纖影遠離,少年偏若驚鴻的麵容上浮現另人眩目的笑意。
一位玄衣少年,握劍前來,行至紅衣少年的麵前,稟報道:“九皇子,皇上準備起駕回宮了。”
“嗯,知道了。”拂了拂衣袖,少年大步向前。
本來不想來這種無趣的地方,跑來這裏偷閑清靜,沒想到會遇見一個有趣的小姑娘。
夢霽月剛走出花園東院,便有人來告之去前院送駕。
將兩支蓮花交由丫鬟保管,微理了下衣裙,才隨人一同前去。
這相府夫人讓她來不是想迎回她,而是今日龍駕到來,相府上下都得出來迎接。
雖然,沒見過她,但她對她們母女兩人很不待見。
“二小姐,這邊請…”
走到了回廊盡處,剛踏出,夢濤帶著家眷已往回走。見夢霽月才到,一位淡粉織錦的長裙女子,媚眼如絲,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喲,這是哪位不懂規矩的小姐,送駕都敢遲到。”
桀驁的女人教出來的孩子,果真,不懂禮數。
站在夢濤身邊的蘇錦瑟,悄然揚起了唇角。
然而,對於她的言語相刺,夢霽月不回一句,徑直看向站在最前麵的中年男子。月牙長袍,眉目清朗,眸光深邃銳利的回視她。
夢霽月知道這位風儀軒昂的男子是她的父親,東堯國一人之下萬之上的丞相。
走近幾步,夢霽月半低身行禮,“霽月,見過相爺,各位夫人。”
“你叫霽月…”夢濤打量著麵前的人,星眸暗黑如夜。
她像及了寒煙,一顰一動皆相似。
初次見麵,她連一聲爹都不願叫。是啊,他也不曾看過她們,如此對待是理所當然地。
蘇錦瑟開口說道:“相爺,是你的父親,你應該叫爹。”
作為兒女,既然敢直呼父親的名字,這是不敬之舉。
“一個下堂婦,何能教出德禮兼備的女兒來。”剛才妖媚女子心直口快的回道。
不過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千金,怕是早就忘光德行與禮法了。
“夫人,不如你來教我,何為德,何為禮?”聽到有人言語譏諷,夢霽月明眸冰寒成霜。
一個妾,對誰都敢評頭論足,相府的禮法也不過爾爾。
“來人…把三夫人帶下去仗責二十,免去月俸半年,閉門思過七天。”夢濤看著夢霽月,輕淡的下命令。
“相爺…”
一聽要仗責,她立即癱軟到地上。
蘇錦瑟不可思議的看向夢濤,“相爺,懲罰是不是有些重了!”
李佳媚雖然話說的難聽了些,並不至施於重刑。
“身為一個夫人,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此罰算是輕地。”
就算寒煙,現在不再是相府的女主人,沒有人可以隨意抵毀。
“相爺,我錯了。”李氏抽泣著認錯。
她想一個都住了偏院的失寵夫人,應該是沒有任何威嚴可言。相爺卻還是為了自己說了幾句不好的話,而責罰她。
“拉下去。”
已經在左右稍等的護衛,得令立馬押走。
夢濤與別的官員不同,犯了禁忌,不管是妻兒還是親簇,一樣不會心軟。
所有人看此情景,都不敢再多言一句,誰都不想為一人觸犯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