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下鞋履，踩上榻米，鳳流景在茶案前的草團蒲坐下。
案前，一杯熱茶，熱氣繚繞著清香，飄揚開來。
夢霽月手握一本書籍，見對座的客人已到，放下手中書，執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皇上，日理萬機，怎有閑時，來澗蘭居小坐？”
“弟妹…不歡迎？”
“怎會，皇上龍駕，是清拂樓的福澤。”
皇宮的內待送信到王府，讓夢霽月很是意外，而且，偏選了清拂樓。
鳳流景淡淡的笑道，“哦…那朕，需多來靜坐品茶。”
這裏，清幽靜謐，看看風景，聽聽水聲，聞聞花香，啜輟清茶，人生不過如此。
端起茶杯置於鼻下，感受茶味，一手置起杯於唇邊輕斂，“每次朕在清拂樓品茶，都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同樣是品茶，皇宮裏的茶是天下最好的貢茶，卻沒有清拂樓那般的茶味回香。
“塵心洗盡興難盡，茶亦是一樣。”
心靜了，茶就有不同的味道。
“朕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放下茶杯，唇邊勾起一抹苦笑。
自太子到登基，除了政事，就是折子，千日不變。真有得閑，便是坐在東曄宮的古樹下獨自一人對弈吧。
安靜了，棋心卻亂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規整的活著，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自由。
“如今，隻要皇上想，便有。”
他是天下之主，想要什麼，一切都唾手可得。
鳳流景聽言，深邃的眸，深沉如同遠方深深的海洋。
“皇上…”夢霽月安坐在位上，正想問出口，鳳流景忽打斷道：“朕…還是習慣，弟妹叫六皇兄…”
揶回到嘴邊的稱呼，改口道：“六皇兄…邀我來清拂樓，可是有要事？”
沒有傳旨讓她進宮見駕，卻是命人送信來王府，想必是有不尋常之事，需要避諱。
鳳流景從袖中拿出一本明黃的折子，翻開，放在茶案，上麵的墨字映在夢霽月的秋眸中，黛眉一蹙，問道：“六皇兄，這是何意？”
“弟妹…可見過這本折子上字跡？”直視對坐的夢霽月，眸色漸深。
一旁的意秋，一見那本折子，眸光顫動。
夢霽月淡淡的道：“六皇兄，為何顧有此問？”
“上奏這本折子的人，很了解忻洲，或知道，知縣何故被滅了一門。”三年前的事，隻有三年前在忻洲的人知道一些。
如果水患是人為，便不再是一樁滅門案，而是會牽扯出許多的黑幕。
“六皇兄，不是派人查了，過些時日，應會有消息。”
夢霽月知道他此次出宮，是想親自調查。
“朕…想知道更多，所以，要勞煩弟妹能把知道，一一告之。”
她能把這件事，上奏給他，定是知道一些。
低目看了一眼茶案上的折子，淺笑著回道：“六皇兄，不怕是婦人之言。”
朝廷最忌諱女子參政，如果讓那些大臣知道，她怕是要經受沒完沒了的譴責。
“朕始終相信…風采顯於紙，才華展於字。”
她不比其他女子，懷有一顆玲瓏心，但卻不願展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