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看天色,燕寒吩咐了下去:“不必在此嚴防死守了,在麴義的主力軍隊沒有回來之前,下麵的袁軍應該是不敢輕易出擊的,大家都各自找地方好好歇息,吃飽之後睡上一覺!”
鄧鳴低聲問道:“將軍,是不是準備夜襲坡下的袁軍?”
燕寒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白天夏日炎炎,唯有夜晚好乘涼啊……鄧鳴,讓人朝下麵喊話,就說我們馬上就要休息了,如果他們有膽的話,不妨趁著我等酣睡之際,放馬殺上來。”
“虛實難辨,混淆視聽,將軍英明!”鄧鳴、辛全、屠方等人一齊佩服道。
等三名軍候將命令迅速傳遞下去後,燕寒帶著一眾軍官來到了放置傷員的一處樹蔭下。
看著這幾十個士卒身受輕重不一的刀傷、箭傷、鈍器砸傷或摔傷,一個個麵色痛苦,精神萎靡,燕寒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說,必須想辦法將他們盡快的醫治好才行,這些可都是敢打敢拚的老卒,在之前反擊那謝廣所率袁軍之時,他們便是衝得太猛太快,所以才負傷的……
“將軍,求求你……給俺一個痛快吧,俺已經廢了,即便好了也上不得戰場,似這般活著,好生痛苦……”一個右腿齊膝而斷,隻是用粗布草草包紮,傷口依舊不斷滲血的重傷士卒對著燕寒哀求說,神色間顯得極其痛苦,整張臉都扭曲了。
燕寒蹲下來,看著眼前這個年僅二十三四的黑山士卒,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在仔細地上下打量。
這個時代的人,因為常年累月的過度勞作,身體機能消耗甚巨,一般都比較老相,上了三十歲的人哪個不是一嘴長須,然後便自稱老夫了?燕寒敢肯定,眼前這個看似二十三四的士卒,其真實年齡弄不好還沒滿十八歲!
“告訴我,你的姓名、年齡和入伍時間,以及你的家鄉在哪兒?”燕寒肅然說道。
短腿士卒勉強打起精神,說:“回稟將軍,俺叫孫寶,十七歲,跟隨主公左髭丈八四處攻伐,至今已是三年有餘……俺的家鄉,在河東郡臨汾治下的土橋村。”
聽到這裏,燕寒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這才十七歲啊,放在後世,不過是一名少不更事的高中生,還正處於叛逆期呢。可生在這漢末亂世之中,他卻已經打了三年有多的仗,換句話說,他從十四歲那年便開始提刀吃兵糧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寧做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啊!
像這個孫寶,當兵三年了還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極為幸運的了。生逢亂世,在那些左右爭奪的城池,如徐州那樣的四戰之地,那裏的百姓也許才叫真正的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孫寶,能夠從伍三年而留命至今,足見上天對你的眷顧。所以,不到最後關頭,請不要輕言放棄!”燕寒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
孫寶感動流涕道:“將軍仁義,俺們都有目共睹,孫寶卻唯有敬謝……將軍,您還是給我一刀吧,俺真的好痛,不想再受此折磨了。”
燕寒沉聲道:“男兒大丈夫,戰時莫不拋頭顱灑熱血,何曾畏懼死亡?列位弟兄連死亡皆能淡然漠視,何以在乎皮肉之痛!有句話,不知各位可曾聽過,對敵人狠算不得狠,唯有對自己殘忍,那才叫真正的狠!是男人,就必須對自己狠一些!各位弟兄,請務必用你們鋼鐵般的意誌,去征服一切的艱難與痛苦、悲傷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