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遙登(1 / 2)

駱州西南麵,官道二十裏,則是另一座城池,雷州。

雷州與駱州幾乎一般大小,兩座城池因相連甚近,無論經商貿易,還是江湖人士,往來都很是密切。不過駱州最大的江湖門派,乃是孟家;而雷州,則是雷家堡。

雷家堡

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在大廳內徘徊踱步,他穿著華麗,一襲黃色錦袍,看起來威風凜凜,可臉色卻極其難看。他猶自背手踱步,大廳兩邊整整齊齊站了三十六人,都是唯唯諾諾,低頭不敢看他。

這男子又急急踏了幾步,走回上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杯還未放回桌,他突然怒喝一聲:“一群廢物!”將茶杯猛的砸擲在地,啪的一聲,好端端一塊琉璃白玉杯摔成了碎片。

下方眾人同時一顫,仍那碎片濺到四處,個個臉色發青,均不敢抬起頭來。

男子怒氣未消,指著眾人大罵:“平日裏一個個吹得天花亂墜,什麼雷家三十六保,武功見識均勝常人,勝他娘個屁!現在堡主不見了,整整三天,你們這群廢物連個消息都沒有!養你們何用!”怒氣之下,他一拍桌麵,整張大理石桌竟咯喇一響,從中整整齊齊裂成兩半,轟然塌倒。可見武功之深,已是當世江湖一等一的好手。

下麵三十六人一言不發,額頭都滲出黃豆大的汗珠,隻能硬著頭皮受著斥罵。

“怎麼了!平日裏獻媚奉承的勁頭都到哪去了,一個個怎麼不說話?哼!老子醜話說在前麵,如果堡主出了半點意外,你們三十六人的狗命一個都別想落下!偌大一個雷家堡,整整三日不見堡主,傳出去名聲何在!”

一個肌肉虯結的漢子顯然承受不住,擦了把冷汗,嘴唇動了動,終於鼓起勇氣,低聲道:“於執法,洪堡主三日前的晚上,不是還回來過嗎?”

“回來個屁!你見人了嗎?你們誰見到堡主了?都隻看到一個身影,然後留下那張字條,叫我們捉尋孟家弑父的不孝女和一個打鐵的劍匠,你們誰見到堡主了?”那男子又怒喝一聲,徑直從台上走了下來。

那大漢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顫聲道:“於……於執法,你雖深受堡主器重,我們年齡相當,好歹也算同輩,你這樣辱罵我們,也……也……太……”

話未說完,那於執法已然大怒,喝斷道:“同輩!老子位列堡內執法,正當秉律辦事,將你們嚴懲不殆!不要以為是個什麼三十六保就洋洋自得,再給你們一天時間,若沒有堡主的消息,就各自把棺材木買好罷!”

其餘三十五人恨恨瞪了那大漢一眼,甚是埋怨,他們對於執法別說反駁,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怎敢討價還價,還談起輩份來了?殊不知這執法人名於洪烈,性情幹練直爽,向來行事嚴肅,武功也是神乎其神,很受洪雷風器重。他平日性格爽朗,倒不愛口出穢語汙言,隻是一旦帶了髒話,那定是怒到了極致,就地殺人也未嚐不會。

至於這三十六保,自然是雷家堡中武功見識均有特長之士,也比普通弟子身份高出許多,相較於洪烈,平日裏或許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覺,但關鍵時刻,就分出高下來了,更別說武功人品,更是差上了一大截。

三十六人埋頭不語,於洪烈又是一聲爆喝:“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滾!”

眾人又是一顫,也不敢說話,急急退了出去,抖出渾身解數找堡主洪雷風去了。

於洪烈氣呼呼看著一幫人倉皇失措的出了門,心中暗罵:“一群無用之才!”轉過身長長一歎,愁緒萬千,心道:“洪堡主,你此刻是否安好,身在何處?”

此時此刻,夜幕已緩緩落下。

駱州 仙子湖

自從死魚布滿之後,駱州就傳言湖中仙人發怒,將降天災,市民個個唯恐避之不及,更沒人敢到仙子湖來。時值盛夏,氣溫炎熱,兩日不到,湖中魚屍便開始泡爛發臭,整個駱州都籠罩著一股濃烈的腥腐屍味。衙門終於耐受不住,召集了百來個膽大的人手,日日勞作,將那些死魚撈出湖麵,堆積焚燒。

此刻夜幕已臨,仙子湖畔再無一人,除了堤岸有數十個焚屍的大鼎,剩餘大半的腐爛魚屍仍靜靜浮在湖麵,一片沉沉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