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踏空而上,風雪撲麵掠過,幾人上得更快。抬首望去,那山岩之處,依然遙不可及。天山之巔,風雪漫天不休,已不能靠目力辯物,三人探開神識,迅疾而奔。
李雲卿快步在前,離山崖更近,琴聲果然更大。他心中一急,又快幾步,終到崖壁下方,抬手晃出銀槍,刺入山岩,借力翻身而上。
錚!
琴音嘎然而止!
此處大雪蒼茫,中央一根巨大石柱高聳入天,李雲卿一番心神激蕩,三年以來魂牽夢繞的一麵又在腦中重現。
“雲卿……晚了……”黃衣女子的聲音還是那麼幽怨,那麼動人心魄。
她迅捷而輕靈地飛往石柱的封印,刹那時分,在那雄渾霸道的魔龍氣息中,四麵八方同時生長出了高如大山的堅冰!
隻是須臾間,那些此起彼伏的冰塊便將整個石柱圍裹了一圈,將魔龍重新封禁在內。
一切來的如此之快,待得李雲卿回過神,眼前已是浩浩蕩蕩的冰川。而那冰川中央,依稀能看到那個窈窕的鵝黃身影。
李雲卿知道,她再也出不來了。
刹那間,他又想大呼一聲。突然手上一緊,似乎被誰握住。
李雲卿這才從記憶深處拉了回來,桐星正拉了他的手,戰戰兢兢道:“李大哥,他……他是誰?妖怪?”
李雲卿舉目看去,在那石柱之下,正靜靜坐著一名老者,身前放了一把木琴,同時也在打量三人。
他眼睛旋即望向石柱。
冰川遠比三年前更密更厚了。李雲卿忽然覺得奇怪,這三年以來,他每年都會造訪此地,卻見冰川一年比一年弱小,他知是那女子的靈能一日弱過一日,是以無法再維持強大的冰靈。可是這才半年不到,冰川怎又厚了?
一時間,無數想法紛紛在腦中浮現,他猛然一驚,立時盯住那名老者。
三年以來,天山之巔何時出現過人?
“你是何人?”李雲卿警覺道。
那老者煞是奇怪,如此冰寒雪地,竟隻穿了一件布袍,色澤灰暗,極是古樸。身前端放一柄瑤琴,長而不高,木色也是昏昏黃黃,想必使用已久。他聞言將那張皺巴巴的麵孔轉往李雲卿,稍稍打量片刻,一言不發,又埋頭撫琴。
錦瑟之音綿綿響起。
李雲卿更覺不妥,語氣加重了一分,道:“老人家為何在此,也不覺得冷麼?”
那老者恍如不知,浸淫琴音之中,五指逐漸加快,琴聲由緩而急,弦鼓急促。
桐星微覺不快,向他走近幾步,一手悄悄握了凰燭,另一手指點道:“喂,你怎麼不說”
尚未說完,她臉色一凜,已然愣在了原地。
她的手,竟如碰到了一張無形的幕布,無法往前探出一分!
桐星大驚失色,再次抬手試探,剛伸出幾寸,依然是那張無形的幕布,帶著綿綿韌性,隨著她的手前後而動。可無論她如何使力,就是無法洞穿。
她又加了一分力。
嘩
觸手之處,空氣竟如湖麵一般,蕩出了一個巨大的波紋,緩緩往四麵八方舒展蕩漾,越開越遠,越遠越大,直至沉入目力無法至極的天際!
“流空束麵大陣!”李雲卿駭然變色,厲呼一聲!
桐星身軀震顫,急切收回手,捏著手指道:“什麼,什麼流空束麵大陣?”
李雲卿目光散淡,怔怔道:“一種隔絕外界的陣法,是神界獨一無二的法術。這……這位老人家,難道是……是神?”
那老者五指一揚,又是錚一聲刺響,忽然朗聲大笑,向李雲卿讚許道:“嗬嗬,小子有點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