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和古老神像在眼前緩緩飛移，繼而分崩離析。莫辰看了對方那片人群，幾乎都是紅衣戰甲，樣貌出奇的精美，雖然人數占據下風，但個個勇猛無畏，與整整多了他們幾倍的天界神兵戰至一團，寸步不讓。那紅藍交織的色彩宛如神筆畫卷。莫辰微微移了一步，片刻之間，如流星掠向那片火雲般的人群。
天界眾兵看到這個身影，士氣大振，紛紛高喊一聲：“將軍！”
風在臉頰呼嘯而過，那是多麼舒暢的風，高清幽雅，絲絲絛絛紛而不亂，但依稀有著悲傷的味道。
風怎麼會有味道？莫辰想。
突如其來，那片紅甲之中，站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姿卓絕，一頭烏黑長發迎風舒展，在這高而遠的天際拍打著微微小浪。往下是一雙晶亮的星眸，比天宮夜晚的星辰還要清澈，但不合宜的，那雙眼滿是憂怨，紅唇微開，立在原處。周圍一群高大的身影護衛著她，急切催拉她前行，但她若是千萬年來就一直立在這裏的紅玉雕像，凝然不動，怔怔看著莫辰，嘴裏仿佛念念有詞：“心飛……”
莫辰心中激蕩一刹，這女子怎的如此熟悉，自己好像知道她是誰，但是又仿若第一次見。
“心飛？”莫辰皺皺眉，不知何意。
如若畫麵，眼前一切竟跳躍般不見，再感受到自己時，正與那女子迎麵而對，周圍的地麵是五個高大的屍體，血還在汩汩往外流，顯然剛斃命不久。而自己，正以劍對著那個女子。
這樣近距離之下，莫辰才看清，那是如此的容貌，絕代芳華。
畫麵恍然而過，再眼前，那女子自己一劍抹喉，淚流滿麵，血飛濺上他的臉麵，那一刹，整個天界若被這淒淒鮮血鋪滿，竟是紅蓮飛紛。莫辰想大叫出來，伸手去抓慢慢躺下去的女子，可那紅色鋪天蓋地的往他罩來，過後是一片空洞的黑暗。黑暗之中，他依稀聽到那女子倒下前輕輕的呼嗬，這麼近，他終於聽清。
“清飛……”
黑暗中又一片空洞，莫辰還在想著剛才之事，但這裏又是何方？此時他戰甲神劍都已不在，真是奇怪，但在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他卻沒覺得什麼奇怪，就該是這個樣子。好比明天我們永遠不知道是怎樣的到來，但到來時候，不管如何，就是這樣。這隻能接受，無法改變。
他往前跑了幾步，這個空間仍是不著邊際。最後他幹脆原地坐了下來，許久，黑暗慢慢隱去，有絲昏黃的光色落進。黑暗不見，莫辰發現自己站在高高的山巔，群山皆在腳下，迎麵是巨大的夕陽，周圍火燒紅雲，層層巒巒，變化多端。莫辰突然覺得心高氣爽，落日的光輝貼體的鋪來，溫馨怡人。站在這樣的高度，世界真是立刻不同，太多美好的事物就在眼前，真奇怪原來為何竟沒有發覺。莫辰看那暖陽精妙的微微浮沉，緩緩將手向它伸去，感受光芒照在手上的溫暖。
手抬起一霎，那落日猛然一沉，世界頓時昏暗，沒有星月，茫茫然然。一切美麗的事物瞬間變得陰森，山峰陡峭，陰風陣陣。莫辰很奇怪夕陽應該不是這麼落下，但此刻周圍一切陌生，黑雲彌漫。他想，真是不知所謂，還是離開吧，雖然不知走向何方，但總感覺光明就在不遠。真的很需要光明。
莫辰突然急切起來，黑暗讓他焦燥不已，他以最快的速度轉身，奔跑起來。
我為什麼不禦劍？莫辰想。
他一路奔跑，山崖河流在眼前一晃即過，大漠千裏，也是轉瞬之間。他不知疲倦的奔跑，目的隻有一個，光明。
終於，在遙遠的山邊，露出了一抹微亮，但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簡直令人炫目。莫辰心中大喜，疾奔而去。越近，那光芒便更盛一分。
待那光芒就在眼前，莫辰失落的發現，世界亮徹起來，一切光明。而這一時刻，那片原先的光芒卻是一片黑暗。
莫辰四下看著周圍美麗的世界，在陽光下如此和諧，又轉頭看那黑暗，那個在黑暗時唯一有亮光的黑洞。他沉默許久，思考打量，最後往那黑暗中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