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到洞壁,曉婧唇色已白,滿臉虛汗,可以看出在承受極大痛楚。以至於在如此炎熱的空間內都瑟瑟發抖。但最讓幾人詫異的,是她的右手,此刻正緩緩消失,逐漸覆蓋上的,是潔白的羽翼。
莫辰一手扶著曉婧躺下,已經慌得茫然無措,不斷叨念:“怎麼辦?怎麼辦?這是怎麼回事?”
舒歌和李雲卿都沒說話。
桐星顫巍巍伸手向那羽翼一摸,立即觸電般彈開,驚呼道:“這,這是真的羽毛,手呢!曉婧的手哪去了!”
曉婧雙目微微張開,但依然說不出話。一直以來柔順的臉龐也是潮白,根本沒有一絲血色。在她被魔諦擊中的胸口,衣服早已破碎,露出裏麵白皙的胴體,可是也在羽化,大片大片的白羽一根根落下,無力之極。
莫辰驚慌問:“舒歌姐,李大哥,曉婧她這是怎麼了?”
舒歌和李雲卿臉色都有變化,但還是沒有說話。
莫辰見二人如此,心中已經知道大概,口中呢喃不停:“為什麼,為什麼,她不過隻是一隻什麼力量都沒有的白鳥啊,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曉婧你疼不疼?”
曉婧艱難喘著氣,搖搖頭,努力了許久才說:“不……沒什麼的……我,我怎麼了?我……怎麼沒有力氣了?”
桐星看著那些純白的絨羽在熱氣下輕舞飛揚,輕靈得沒有一絲重量,連連抹淚。
莫辰轉過頭,說:“舒歌姐,告訴我好嗎?我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但是為什麼會這樣?”
舒歌長長歎口氣,輕輕說:“她受傷太重,妖力已在流逝,也就是人間說的將現出原型……”
莫辰問:“能治好嗎?”
舒歌抿抿嘴,淒淒搖搖頭,再沒說話。
曉婧此刻輕輕咳了一聲,微弱說:“我,要死了嗎?可憐的聞多,到最後,都,都不能再見一麵,他永遠不知道誰才是他真正的曉婧,或者,這也是對他好吧。若他明白,陪他這些日子的,隻是,隻是一隻山中的小白鳥,會多傷心……他傷心,曉婧也會傷心罷。”最後一句,淚水止不住地湧出,落到被血色染紅的衣領上。
眼淚落下,仿若有聲,使此地更顯安靜。這種安靜中,偶爾會浮起一羽純白,悠悠飄過,帶起的卻是莫大的哀傷。這種哀傷,淡而沉重,無力的感情卻能完全壓抑心靈。在對一人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在生命的盡頭徘徊時,那是一種絕對的悲痛。
莫辰難過的看著曉婧,說:“我們帶你走,帶你去看張聞多,你把你想說的話,都告訴他。”
曉婧淒淒一笑,聲若遊蚊:“不了,我走不動,我,我想睡一會。”
羽化的速度愈來愈快,幾乎已成不能阻礙,舒歌看了許久,說:“倒是有個法子,可以救她,可惜沒辦法實施。那方法太極端,此後她不會再有妖力,永遠隻是一隻白鳥,一隻普通的白鳥。鳥禽,是不會知道人間感情的。也就意味著,她此後,雖記得以前,卻無法理解,這與失憶幾乎沒有區別。”
桐星說:“好啊,總比過死去好,舒歌姐,要怎麼做?”
舒歌歎了口氣,慢慢走到曉婧身旁,道:“這是魔界特有的方式,但對於妖來說,幾乎是自尋毀滅。魔,畢竟寂滅後還會緩緩重聚,無生無死。這說簡單一點,就是將她體內妖力聚在傷口,將傷逼到氣中,之後抽去妖力。可惜的是,她不是魔族,沒辦法重新找回失去的妖力,所以就算救了,此後就隻是一隻普通白鳥,百年修為頃刻不再。最關鍵是,唉,我此刻的力量,卻是有心無力。”
莫辰咬牙握拳,手上青筋鼓出,他憤然拔出殤魂大吼一聲:“魔諦!”說罷躍起就衝上去。
魔諦沒有反應,隻說了一句:“我可以將她妖力逼出。”
莫辰頓時收身,問:“真的?”
魔諦道:“那不過隻是皮毛之力而已。”
桐星嚷道:“你將她打成這樣,你還不快點救她!”
魔諦盯桐星一會,扭頭對舒歌說:“我可以救她,你也要讓她助我孩兒吞下內丹。”
舒歌點頭道:“一定。”
魔諦聽罷,說:“你們走開!”幾人剛剛離開,它雙目一瞪,渾體的黑雲彌漫而出,四麵八方向曉婧而去,曉婧身體被黑雲一觸,猛地顫動一下。之後,她軀體如變得透明,自胸前起,亮起一團純白光色,隱隱發亮。這團白光顯然是曉婧妖力修為,剛開始顯得那麼微弱,而後愈發強盛。莫辰都不禁舉手擋住,那白光最後燦爛的一耀,像若在一刻燃盡所有的輝煌,慢慢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