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洪烈一心想的是維護洪雷風名聲,萬沒料到他竟出此毒手,若非秦佩蘭擋住,已然斃命。當下連退了三步,不解道:“老……老堡主,你這是……是為何?”
洪雷風像沒聽到,失魂落魄,口中不住喃喃自語:“你怎可燒掉……你怎可燒掉……”原來洪雷風當初遇到的魔頭曾給了他一本修魔的紙籍和魔器。所謂魔器,其實也是彙聚魔氣的能量而已。否則隻有法門,沒有魔氣,是無法修煉的。洪雷風一直以來照書修煉,可惜在武林大會時被桐星打成重傷逃走,紙籍也一直放在臥房未取,卡在“江湖載”中。
他逃走之後,一心想複仇,邊療傷邊以魔器修煉。可逐漸發現,沒有紙籍上所傳授的法門,修煉無法按部就班。隨著妖力的深厚,慢慢身體已無法承受,開始妖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畢竟是人,心中懼怕,所以傷勢一好,立即回雷家堡取書。此刻聽到“江湖載”被燒掉,自然那修魔紙籍也一並被毀了。由此精神崩潰。他看著自己如黑土石塊一般的手臂,突然而至一種莫大的恐懼,自己難道就一直這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的宏願尚未達成,可就這個樣子,如何去辦?他猛然確切清楚,自己以後一但發力,就會變成這個樣子,永遠無法改變,想著不禁瑟瑟發抖。
再看到眾人如看怪物般盯著自己,洪雷風驚慌異常,狂嘶一聲,所有的憤慨一並湧上心頭。他將眾人一一看過,惡狠狠道:“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活!”說罷死死盯住秦佩蘭,“不知你是何人,看來也不懂技藝,弓是距離性兵器,我們相隔不過十步。你這弓,除了礙手,能起什麼作用?”
秦佩蘭輕輕將弦一撥,“是否礙手,試試便知。”話音剛落,洪雷風足尖點地,向前衝來,身上的黑雲頓時溢出,如一縷縷鬼影。他雙臂一伸,那龐大蜘蛛的八爪突然挺直,順手刺出,刃口鋒利,雙手宛如各提了一把長槍。他知道這女人形速如鬼如魅,沒有到她麵前便出招,而是直接躍向她身後。突然轉身,雙手爪刺流瀑而出,從四麵刺下,密集如雨。身後的蜘蛛同時也詭異的抖動起來,噴出一道道稠密的蛛絲,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圍繞過來。
秦佩蘭迅疾轉身,見那爪刺從四方刺下,周圍的蛛絲也漂浮逼近,上下左右都被封死。此刻與洪雷風距離不足一步,她冷冷一笑,手中大弓突地閃耀,青黃的光芒如實質般冒出。起手拉弦間,鬼力鋪蕩而出,手法迅捷輕逸,隻是瞬間,弓端就有數百道青黃的氣箭奔泄濺出。這一招箭術來勢太快,頃刻間形成一麵箭牆,向著洪雷風撲去。而氣箭還在弓端不住奔流,往四方湧溢,在空氣中竄出青冥的流火,越來越大,射向蛛絲。轉眼,所有的蛛絲盡皆氣化,在空氣中散發出一股熏人的臭味。
洪雷風見她出手如此迅捷,頓時大駭。將爪刺舞得風雨不漏,以擋住激射而來的氣箭,可縱然如此,仍是被硬生生逼退了十步之多。
秦佩蘭將弓一收,說:“可有礙手了?”
洪雷風臉色一青一白,不知如何作答。秦佩蘭向前迎上一步,欲再出手,突然桐星衝了上來,攔在中間,說:“讓我自己對付他。”
秦佩蘭明眸注視她片刻,沒說話,轉身走到莫辰身邊。
洪雷風見秦佩蘭退出戰局,心中不免大喜,這女子能力非凡,不可小覷。桐星自己則交過手,心中有底。料想她修為不管如何精進,跟自己相比,應當還是要有差距。此時大好機遇,待會將桐星殺掉,再將院中眾人斃去數十個。他們陣腳大亂,我即可趁勢逃走。
可他又怎知道,桐星自從由魔諦用過身體之後,靈能早不可昨日耳語了。
夜風蕭瑟,冰涼得早沒有一絲溫情。天空的烏雲將明月與星空徹底鋪蓋,一片漆黑悶鬱。院中眾人已知這非江湖打鬥,讓出中央一個大圈,數百的燈火被風吹動,映著桐星的臉陰晴不定。
桐星緩緩走向大院中央,一路死死盯住洪雷風。她中途未停,徑直向一側的樹叢走去。選了一棵蔥鬱大樹蹲下,從懷中抽出一封書信來。正是離開孟家時,爹所留之物,也是對她而言,唯一的遺物。
所有人看著她將書信倚樹放好,輕聲道:“爹,湘姨,你們好好看著,桐星就要給你們報仇了。”說話間,輕輕擦拭著書信的封麵,淚水卻止不住的滴落在上。桐星靜靜蹲了一會,立起身來。“嗤”一聲綿響,從袖中拔出劍,轉身怒目而視,一字一句道:“洪,雷,風!”
積蓄已久的仇恨終於勃然而發,滔天的火浪燃烈起來,勢必要灼盡世間的一切。桐星從烈焰中緩步踏出,每走過一步,都會燃起一股黑紅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