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破瓦色,夜幕緩緩來臨了。
為了第二天的驚蟄宴,手藝人們都安靜的回房間休息,並沒有舉行夜間節目。
而在驚蟄宴上還有一個傳統——白天屬於手藝人,夜晚之宴,屬於精美的傳統手工藝妖怪們。
在確定主人們都熟睡之後,百枝寺的後院就徐徐燃起了篝火,首先出現的是一個身穿著棕紅色長衫的青年,在青年旁邊的是一個光頭和尚。
他們二“人”站在篝火旁,隻聽一聲嬌笑傳來,“句芒家的班姬扇,你來得可真早。”
篝火邊的青年回過頭,身後一個豔紅色旗袍女盈盈走來,青年皺了皺眉,倒是旁邊的光頭和尚笑了起來,“喲,這不是抄年家的鳳凰麼?怎麼,你家主人沒有別的旗袍可以帶來驚蟄宴啦?”
鳳凰挑眉冷笑道:“李大和尚,你不也和你家主人來了許多年嗎?看來那李白眼大師也隻是徒有虛名罷了。”
聽到鳳凰的冷嘲熱諷,和尚也不介意,“這核雕和做衣服可不一樣,一件好的核雕可欣賞百年,不過一件衣服就不行了。”
鳳凰鬥嘴鬥不過大和尚,氣得渾身發抖,一直沒有說話的班姬隻好出來打圓場,“李大和尚,少說兩句。”
話音剛落,其他手藝人靈物便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八鬆和狻猊也慢悠悠的跟在最後,潘穀極少來參加這樣的聚會,所以他們和其他手藝人靈物並不相熟,隻是來湊個熱鬧。
班姬回首一看,說道:“今年的驚蟄宴倒是來了不少新朋友。”
鳳凰掃了幾眼,果然有不少精致的新麵孔,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醜和尚,隨即轉頭迎了上去,“看來這驚蟄宴的手藝人們技藝是一年比一年精湛了。”
她一一看過去,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對她笑了笑,自報家門道:“我是木雨,我家主人是江南一帶最厲害的木匠陳漂,你一定是抄年裁縫大師的靈物鳳凰了,果然是名不虛傳。”
鳳凰掩口一笑,回敬道:“木雨,從陳漂手裏出來的靈物大多是極品呢……你看起來可比去年來的木頭好多了。”
說笑間,鳳凰走到八鬆和狻猊身旁,她輕輕了嗅了嗅,便嬌豔的笑了起來,“原來墨中仙品‘八鬆梵’和‘狻猊’也來了,二位的名頭可大著呢,久仰了。”
八鬆神色淡然,隻是點頭微笑,“承蒙誇獎。”
看到兩品寶墨,班姬沉默了半晌,心下隻想起句芒曾說過的那位神秘製墨奇人,聽說早已死了幾百年了……
難道今年那位死去多年的人也來參加驚蟄宴了?
一向多話的李大和尚卻沉默了許久,不過他關注的是在離百枝寺不遠處的樹林之中——那黑暗的林間似乎隱隱約約有火光傳來。
他向鳳凰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們安靜下來。
仔細一看,那些不遠處的火光並不是篝火,而是一簇簇插在樹上的火把……就像是在為什麼人開道一般,那些火把一直延伸至森林的最深處。
敲鑼打鼓的聲音漸漸響起,那火光中竟緩緩出現許多奇裝異服的人,他們帶著麵具,跳著誇張的舞蹈,穿行在林間。
參加驚蟄宴這麼多年來,李大和尚第一次在留下山上見到這樣詭異的景色。
班姬看了也是一驚,問道:“那是什麼?”
“會不會是遇到狐狸嫁女了?”鳳凰身後的木雨伸頭說了一句。
狻猊卻搖了搖頭,開口道:“留下山上的狐氏和我家先生的交情不淺,若是嫁女,一定會遣人來通知的,但我家先生並沒有被邀請,所以這絕不是狐狸嫁女。”
八鬆一點頭,“這山上的狐狸前幾年才大擺了一次宴席,不會這麼快又嫁女的。”
“不是狐狸嫁女,難道是山裏的妖怪出來祭祀山神了?”班姬惑道。
鳳凰笑了一聲,“看這陣仗,一定是有什麼節日之類的,好熱鬧啊,要不咱們也上去看看?”
李大和尚想了想,笑道:“這山林裏大多沒什麼邪惡的妖怪,反正我們正愁著要怎麼慶祝驚蟄宴,上去和他們湊湊熱鬧也好。”
其他一些靈物妖怪看了看那林間的鬼火,紛紛表示十分有趣想加入那些山怪們的慶典。
隻有班姬擔心的皺眉,“我覺得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鳳凰幽幽的歎氣,“我說班姬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這裏的靈物都不是等閑之輩,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完,鳳凰便向林中走去,其他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跟在了鳳凰身後。
八鬆和狻猊本就和這留下山的妖怪相熟,並不擔心會有什麼異樣,也徐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