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勇氣(二)(1 / 2)

趙桓想要幹什麼,誰也阻擋不了。秦檜、何栗沒奈何,隻能舍命相陪。觀風山上隻放了一把椅子,趙桓端坐,看著麵前的戰場。

這是第一次上戰場,或者確切地說,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審視戰爭。

幾十萬人的呐喊,幾十萬人的殺戮;滿眼的硝煙,驚心的血紅,這就是戰場?一個人的生死,在這裏顯得微不足道,一個人的力量,豈能悖逆蒼天?他是這場殺戮的締造者,為了更多人存活下去,他隻能選擇殺戮。

大紅的捧日,好像帶血的尖刀,氣勢如虹,銳不可當。嶽飛的帥旗與吳階的帥旗彙合在一處,人世間誰能阻擋?大宋的絕世猛將在此,正在創造不朽的輝煌。作為他們的君主,他是幸運的;而他們作為他的屬下,又有何感受?相信,他們也是幸福的,是肯於為他獻出生命的。

呀,左翼突然冒出來的敵軍,攻勢甚猛,劉琦已經抵擋不住了。

趙桓看到了,秦檜、何栗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到?

宋軍左翼,黑色的西夏騎兵,將劉琦的定邊軍團完全淹沒,騎兵後麵還有黑壓壓的步兵,防線被突破隻在旦夕之間;宋軍中路,捧日軍團狂飆猛進,已經與曲端、吳璘合兵一處,西夏擒生軍節節敗退,紅百相間,看起來甚為醒目;宋軍右翼,神衛軍團占據了上風,開始反擊。

這時,神衛軍團一分為二,一部分向正麵的敵軍突擊,一部分向觀風山方向增援過來。王稟一定是看到了局勢不妙,擔心官家的安危,臨時作出的決定。隻是,敵人是騎兵,宋軍為步兵,比速度也是不成的啊!

一刻鍾的功夫,劉琦的定邊軍團被敵軍分割成幾個小塊,雖拚死抵抗,夏軍騎兵卻越來越近。西夏中央侍衛軍一部分殺向神衛軍團的援軍,一部分直向觀風山殺來。

馬蹄聲隆隆作響,烏黑的戰甲冒著寒光,肅殺的頭盔隻露出陰森的雙目,馬是黑的,人是黑的,旗是黑的,上麵月白色的大字“禦圍內六班直”,更是令人心寒。

禦圍內六班直,乃中央侍衛軍中的精銳,與重甲騎兵“鐵鷂軍”並稱於世。“鐵鷂軍”利於平原衝鋒,自是截擊援兵的不二人選,那麼,“禦圍內六班直”就是衝鋒的利器了。

夏國皇帝身邊有一隻軍隊,完全由貴族子弟組成,當年元昊令各族送親貴子弟入京,以示效忠,其實就是送人來當人質,所以,這隻軍隊最先被稱為“質子軍”。後來,質子軍屢立戰功,深得元昊信賴,成為一隻重要力量。國家安定之後,沒有質子這回事了,質子軍還是保留了下來,人員還是貴族子弟,名字換成了更好聽的“禦圍內六班直”。

禦圍內六班直在前,後麵跟著無數的騎兵,氣勢洶洶,僅靠鎮戎軍團兩個軍五千士兵、殿前班直三千人馬,能擋得住嗎?禦駕在此,一點閃失都是不行的,這可如何是好?

秦檜、何栗不用說話,隻用眼神略做交流,已經心領神會,上前跪倒,道:“陛下,敵勢甚銳,請暫避敵鋒。”

趙桓冷汗直流,心裏也是怕了,看看朱孝莊,又看看王德,想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朱王二人沒有說話,低下頭去,趙桓不是笨人,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而今戰鬥正在最緊要的關頭,眼瞅著捧日軍團突破在即,一旦禦駕撤退,導致軍心動搖,也許會徹底輸掉這場戰爭。但是,不走還來得及嗎?

“大膽朱孝莊、王德,還不跪下!”何栗怒道。

宰執權威凜凜,即使是朱孝莊也不得不從。

“陛下,為社稷萬民計,請陛下上馬!”秦檜急得居然哭出來。

山下,鐵鷂軍截住了神衛軍團的援兵,王稟王鐵桶,防守乃是其看家本領,進攻卻非其所長。雖然拚力廝殺,短時間內殺過來,與鎮戎軍團合兵,決無可能。西夏“禦圍內六班直”已經與鎮戎軍團廝殺到一處,三千殿前司班直,緊扣韁繩,等待最後的命令。

“嗖”地一聲,一枝箭飛上山來,被王希夷斬落刀下。說是山,不過是二十丈的一個土崗,無險可守,敵軍眨眼之間就可以殺過來,是走是留?

戰死沙場?被俘之君?

抑或是,臨陣脫逃,輸掉這場戰爭,輸掉士兵們的愛戴,甚至輸掉未來?

“當機立斷,最忌猶豫!”

宋強在說話,在提醒他。

事情緊急到了極處,必須決斷。

“王德!”

“臣在!”

“派人送兩位宰執回營,朱孝莊也一同回去。”

“臣遵旨!”

秦檜、何栗被士兵架著,哭喊而去;朱孝莊硬是留了下來。

殿前班直,用來防守,豈不可惜?

王希夷率千人留下護駕,王德率領兩千人馬殺將下來。

嶽雲,銀盔銀甲,騎白馬,在左;鄭七郎,黑衣黑甲,跨烏錐,在右!

“嗷嗷”直叫,引得殿前班直奮聲高呼,士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