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日出北邊雨,禍福榮辱有誰知?
汴梁城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迎來了上下兩院的代表,下院代表之中就有淮南西路廬州舒城縣人裴二杆子。靖康元年,舒城縣裴家莊老光棍二杆子,獻九龍寶印,轟動全國,皇帝陛下賜黃金白兩,綢緞百匹,並親自頒發“忠君愛國”的匾額,迷迷糊糊的二杆子不知道,從此他的人生走上了一條與原來截然相反的光明大道。黃金白兩,綢緞百匹,算不得什麼,那塊皇帝陛下親自題寫的匾額,卻是稀罕寶貝呢!回家的路上,不管到了哪裏,不管是誰,見了匾額都要下跪,二杆子搞不明白:他捧著的到底是木板,還是皇帝陛下啊?
回到生他養他的故鄉,不用再住馬棚了,知縣笑得賤兮兮的問他,是願意住在縣城還是回裴家莊。二杆子轉悠了一圈,見過普天之下最大的官,所以如今見到知縣,也能說幾句話了。二杆子不願意住在縣城,縣城又沒有地方住,還沒有熟悉的人,住在這裏作甚?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縣城沒有春妮,他怎麼能一天看不到春妮呢?
在縣城逍遙了幾日,回到了裴家莊,二杆子被知縣、裴老員外領到了一處新宅院裏麵,他們說,這處宅院就是他的了。哎呀,這裏可比馬棚光亮多了,搞不好,這是村子裏第二好的屋子,這就是俺的了?二杆子不信,有人取來房契,二杆子看不懂,還是不信。知縣當著全村幾白口老少爺們的麵,指天發誓,二杆子迷迷糊糊地信了。前後兩個院子,二十幾間房子,都是光亮的好房啊!裴老員外還送了二杆子幾個使喚人,有管家、馬夫、廚子、還有兩個小丫頭。二杆子每間房住一天,反正是他的家,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用再去放牛,他買了三十畝地,買了十頭牛,還有三匹馬,現在雇人放哩!二杆子過上了好日子,每天對著兩個小丫頭,左看不順眼,右看還是不順眼,二杆子想春妮,想娶春妮做婆娘。
一天,二杆子把春妮堵在了河邊,心中響起那支好聽的歌:“小娘子十八一枝花,情郎哥哥叫大華;哥哥模樣長得俊,小娘子怎能不愛他?小娘子模樣長得俊……”
二杆子不敢抬頭看她,一看就會想起那白花花的身子,就會忍不住呢!
二杆子老老實實地低著頭,道:“俺想娶你做渾家?”
火紅的夕陽照在春妮青春的臉上,春妮剛剛洗過臉,非常清爽,用手撩了一下散亂的頭發,笑道:“渾家是什麼?俺不懂咧!”
二杆子抬頭溜了一眼女人,嘟囔著:“你這女子,渾家都不懂?渾家就是婆娘,婆娘就是渾家。”
“那就說婆娘好了,扯什麼渾家?”春妮道,“情況不同了,你現在是員外了,想娶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到?今天莫非是來找俺取樂的嗎?”
“不,不,不!俺是真心的。”二杆子急得滿頭大汗,看一眼春妮,低下頭;再看一眼,再低下頭。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吧又想得要命!
春妮道:“為什麼想娶俺?”
“皇帝說你是好女子,讓俺娶你!”
“皇帝也知道俺?”
二杆子抬頭,瞧著春妮,整張臉都在笑:“是俺告訴皇帝的!哦,對了,皇帝好像還叫什麼聖上、官家。春妮,你告訴俺,皇帝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官?”
春妮毫不猶豫地點頭,二杆子又問:“那麼,俺家裏的老劉頭怎麼也叫官家啊?”
春妮“噗嗤”一笑,道:“不是一個字,也不是一個意思!反正說了你也不懂,知道老劉頭是老劉頭,官家是官家就夠了!”
二杆子是不懂,但是,春妮懂就和他懂一個樣,一樣歡喜!
春妮又問:“你為啥想娶俺?”
不是剛才問過了嗎?
“皇帝說你是好女子,讓俺娶你!”
“俺是問你的心哩!”
二杆子不停地撓頭,不知該不該告訴春妮,不知照實說了,她會不會生氣。不過,二杆子不會撒謊,要說就隻能說實話:“俺看過你洗澡,俺喜歡聽你唱歌!俺想讓你脫光了給俺一個人唱歌,俺想娶你當婆娘!”
春妮惱了,揮出又白又大的拳頭去打,忽地停在中途,繼而聲音顫抖著說道:“俺美啊!”
“俺喜歡?”
“喜歡聽俺唱歌?”
“真是好聽呢!”
春妮的臉色又是一變,道:“沒聽村子裏的人說嗎?俺命不好,克夫,你就不怕俺克死你?”
說了這麼多話,二杆子膽子也大了一些,直直地瞧著春妮,道:“俺就想娶你,俺不怕!”
春妮聲音顫抖著,道:“俺是老員外的侄媳婦,他能同意俺嫁給你?隻怕是不成的,唉,這就是俺的命咧!”
二杆子猛然喝道:“皇帝說你是好女子,讓俺娶你!他敢攔著,俺就去縣城,去州城,再不行就去京城,俺去找皇帝。”
西山的太陽隻剩下一角,天地間一片火紅。春妮的手將衣服向下扯了扯,羞羞道:“俺若是依了你,你也須依俺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