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陣法之中的滋味很不好受,葉忘春隻覺得所有的法力都被壓縮到丹田,凝成了個小球。
似乎有把大鐵錘正一下一下狠狠的捶打著,小球越來越薄,越絞越痛,好像所有的經脈都被一根一根割斷。疼的他臉色發青,呼吸漸漸急促,冷汗涔涔而下。
“哈哈哈哈哈,不知死的東西,敢闖到這裏來!”毫光外緩緩的走來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青色道袍,銀絛束腰,正中打了個龍頭結。銀冠束發,青絲順滑的垂在腦後,眉目風流,嘴唇卻奇薄,比常人抿著嘴時還要薄上一線。
此時他那實實在在的薄唇正露出刻薄的笑意,一雙眼睛看螞蟻一般瞧著陣中的藤妖。
來人正是鎮元子的得意高徒,五莊觀的二師兄——丁落。他不屑的看著葉忘春道:“賊心不死,在數人參果嗎?眼睛是不是發花了,還能看清嗎,要不要我幫你數啊?一,二,五,七,十……” 葉忘春絲毫不理會對方,他固執的對著人參果樹的方向。堅定的目光穿過層層金芒,唇瓣微動,一個一個數著。
“我說姓葉的。”丁落頗有興致的道:“你不是一向淡漠出塵,世外高妖嗎?怎麼也來打人參果的主意啊,這下穿幫了吧,暴露本性了吧?”
仿佛再也扛不住陣法的威壓,葉忘春猛的吐了一口血!就這麼一下,便又不知道剛剛數到了哪裏。
丁落麵有得色,抱著胳膊,五指不停的敲著小臂,自說自話:“要我說,你好歹也是萬壽山的老大,犯的上為了人參果搭上命嗎?得罪了五莊觀,你就是下了地府都不得安生,投胎都攤不上好人家……”
他已經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頭無力的垂了下去,可是誅仙陣的致命一擊卻遲遲不來。腹中仿佛安了兩個磨盤,來回碾動,一點點的研磨著他的血肉,痛楚難言。可他始終咬著牙,一聲不吭。
“哎呀呀,真是可憐啊。”丁落說著,連連搖頭。
“你好像——很得意?”熟悉的聲音在丁落背後乍響,他驚得猛然回頭,瞬間雙目大瞪。背後站的,不正是好端端的葉忘春嗎!
“這,這怎麼回事?你……”他說了一半已說不下去了。
葉忘春手裏玩弄著一顆黑如精鐵,狀似棗核的種子,像個誨人不倦的先生一樣,道:“你應該知道我有很多奇怪的植物,這一種名叫‘化生’。不管是人是妖是仙,或者是個物件,它都能變的一模一樣,毫無破綻。本公子可沒你想的那麼笨,冒冒失失就敢往裏闖。”
丁落一時啞然,隻把嘴唇抿的更薄,看起來似乎隻剩一條鮮紅的線,很是駭人。
“誅仙陣,很厲害嗎?本公子隻要手一動,陣內的化生就會焚燒。此火最是陰邪,汙了你的寶劍,我看你還拿什麼保護人參果!”葉忘春說完,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一個響指,陣內的妖身已閃現出黑色火焰。
“休壞吾陣!”他一聲暴喝,風似的衝入陣中。身後傳來隱隱的呼喝聲,他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隻見葉忘春衝他笑了笑,身體慢慢虛化,成了黑色的煙霧。霧氣扭曲變幻,竟凝成了一個猙獰可怖的骷髏頭!
糟糕,上當了!等明白過來,為時已晚,他的身體已然落在陣內。
陣內的葉忘春瞬間撲上來,化為一條青藤,迅捷如靈蛇死死纏住了他。藤蔓尖端探入他的衣襟,搜出一張金色符紙。整個過程呼吸之間就已完成,情勢立刻逆轉。符紙一離身,丁落瞬間跪地,臉色泛白。葉忘春指尖夾著符紙,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
丁落咬牙切齒,看著對方從容不迫的出了陣。
“葉忘春,你這個卑鄙小人!那火……”
他冷笑道:“隻要在凡火裏加一粒黑色的烏鴉食,就會讓火變色了。”
剛剛入園之前,他特意留了一粒化生的種子在外麵,真真假假的詐丁落。幸虧這白瓜上了當,不然今天自己就交代了。
“其實,你一個人不能發動陣法的致命威力,對不對?”葉忘春篤定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