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被這一眼望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她剛到芙蓉峰那天,葉忘春也是這樣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把她丟進了湖裏。她呆呆的站在那裏,等著葉忘春的判決。
蕭琅已將她擋在身後,擺開了防禦的架勢。
甘凡也攥著拳頭,緊張的叫了一聲:“主人!”
葉忘春卻不理他們,隻輕輕說了一句:“小九,你走吧。”
不等九千歲回話,蕭琅道了聲謝,攬過她的肩膀風馳電掣的下了山,隻留下兩個漸漸模糊的身影。
葉忘春看不多時,猛然吐出一口鮮血。那血赫然是奶白色,含著淡淡的香氣。
他看也不看,噗噗又吐出兩口血,然後一皺眉抬手往自己胸口拍去。
“主人!”
隨著甘凡一聲驚呼,謹夢已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他竟無力掙脫。
謹夢的聲音還是柔和清脆:“葉忘春,你以為吐幾口血就能把共白頭的毒逼出來?如果是這樣,今天我就不會站在你麵前了。”
說完就鬆了手,指甲輕輕劃過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血緩緩滲出,竟然還是奶白色。
他看罷不由輕笑道:“共白頭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這麼做會害死你自己。”
謹夢也笑了,目光堅定而虔誠:“草木一秋,能做一件自己認為值得的事,就足夠了。”
值得?在她心裏到底什麼是值得的,得到葉忘春還是長生不老,亦或是稱霸萬壽山?
的確,愛是毒,恨是毒,執著是毒,妄念也是毒,世間一切情感太過了都是毒。葉忘春是中了毒,誰能說謹夢就沒有中毒呢?
“葉忘春,我勸你不要在抵抗,這對你沒有好處。”謹夢說著,指了指他身後的大樹。
他一回頭,瞳孔驟然縮緊。樹上的光暈已經消失了。那株青藤安安靜靜的繞在樹幹上,葉脈卻變成了白色,看起來十分詭異。
三人一時靜默無言。
另一邊的九千歲雖然被帶下了山,但她連踢帶咬。二人下山不遠,蕭琅就被迫停下來了。
他顯然有些生氣,板著臉道:“你想回去送死嗎?”
九千歲也不客氣,回罵道:“你這多管閑事的藍毛怪,你才想去死,我要去救葉忘春!”
“不自量力!”他冷笑道,“你了解共白頭嗎?想救葉忘春,隻有殺了謹夢!”
這一言如大棒,瞬間把九千歲打懵了——殺了她?
當初如果不是她解圍,自己可能已經被小太歲吃了。她還給葉忘春療過傷,為了葉忘春和萬穗一夥拚過命,被抓了也沒有求過饒,更是為此險些丟了性命。如此想來,她是不是真的喜歡葉忘春呢?
蕭琅見九千歲似是掙紮的表情,又加了一劑猛藥:“不過隻怕你真的要殺謹夢,葉忘春就會先要了你的命!又或者你有命等到一百年以後,他們反目成仇,也許葉忘春自己就殺了謹夢,不過他自己被殺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九千歲低著頭,渾身顫抖不止,隨即怒喝一聲,鐵拳砰的打在了蕭琅臉上。力道之大,把對方生生打退了兩步。
“本千歲的事用不著你管!”
他並被打了也沒有生氣,隻是屈起食指抹了抹嘴角,耐心勸道:“事到如今,已回天無力,謹夢和葉忘春自有他們的命,你再強加幹預,隻怕自身難保。”
九千歲怒火不減,冷聲道:“既然人各有命,本千歲也自有命數。你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以後我的事,你都不必再管!”說完她散開頭上的絲帶,生生拽下了那縷白色長發,毫不留戀的丟給了對方,轉身跑開了。
蕭琅下意識接住那縷頭發,他以為自己變化的足夠好,沒想到九千歲卻早識破了他的身份。
本來他應該寸步不離跟著對方,可是剛剛,他居然在芙蓉峰看到了一株化羽草!難道木皇曾經在這裏出現過?他必須回芙蓉峰,把這件事弄清楚。至於九千歲,離開中毒的葉忘春暫時應該就沒有危險了。
九千歲一口氣跑上了五福峰,本來想找小太歲和玉升煙商量商量。到了才知道他二人並不在此處,而是去了雲巔峰閉關療傷,一時半刻回不來。
這下,沒有一個人會幫她了。
她呆呆的站在玉升煙的小院裏,有點反應不過來。事情怎麼就弄成這樣了,一切都快的讓人措手不及。